仲夏。金牛镇街头。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一辆通往省城的大巴停在了三岔路口的站牌底下。
一个肩挎黄布包的年轻人正朝着大巴疾步如飞地赶来。
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岁,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圆领t恤,下穿一件皱巴巴的牛仔裤,脚穿一双新买的军用球鞋,从上到下给人一副乡巴佬的感觉。
年轻人名叫鲁力,三年前染上伤寒,怎么也医治不好,后来被一位上门要饭的叫化子带走。
除了他的父母,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三年后,他重回故里,身上的病没有了,个子突飞猛涨,整个人就好像脱胎换骨一般。
此番他正打算坐大巴赶往省城,去找份合适的工作做做。
还没走到大巴前,便听“嘎吱”一声响,一辆红色的的士在他旁边骤然停下,从中走出一对年轻情侣,拎着大包小包,看样子是打算坐大巴外出旅游。
男的长得矮矮胖胖,额上刻着“川”字形皱纹,看上去一脸苦大仇深。女的穿着子衬衫,不但生得眉清目秀,而且还拥有一副前凸后翘的好身材。
矮胖男子一看到鲁力,脸上马上露出鄙夷的神情:“鲁力,你穿成这副穷酸样,还好意思去省城?也不怕丢了你们鲁家的老脸!”
鲁力顿时一愣,很快认出他正是村书记的儿子何东胜;而旁边那个女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徐丽。
何东胜借着他老爸的威望,一直在乡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鲁力以前因为体弱多病,没少受这家伙欺负。
鲁力三年没回家,一回来就得知心上人被抢,心里愤怒已极。他本想找何东胜算账,只因父亲一再叮嘱他不要惹是生非,这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没有发作。
此番在大街上偶遇,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去不去省城,关你屁事!”
“哟嗬!几年没见,你小子居然变得有出息了?来来来,今天你要不从我胯下钻过去,休想坐车去省城!”
何东胜将手中的行李包往徐丽怀里一放,随即叉开两腿拦在了鲁力面前。他以为鲁力还像三年前一样好欺负。
“东胜哥,你别这样好不好?”徐丽在一旁小声央求。
这一声“东胜哥”叫得甜腻腻的,鲁力心里立刻感到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小心肝,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怎么还替这个缩头乌龟说话?”何东胜嘻皮笑脸地冲她说了一句,满脸的酒刺瞬间挤压到了一起。
“滚开!”鲁力脸色一变,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老子就不——”
“滚”字还没出口,鲁力身形一闪,骤然上前,朝着他的心窝飞快踢出一脚。
何东胜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身子已飞出老远,随后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不等对方站起身来,鲁力立刻飞奔过去,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胸前。
“蠢货!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在鲁某面前献丑?”
“你个小王八羔子,今天有种就把老子灭了,不然老子杀你全家!”何东胜色厉内荏地喊道。
鲁力冷哼一声,脚背突然一抬,狠狠地磕在他的下巴上。
何东胜的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地一咬合,正好咬在舌头上,痛得他立刻杀猪般大叫起来。
“鲁力,我求求你,别打了!”
徐丽放下手中包裹,跑上前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将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
这种熟悉的感觉一如三年之前,令鲁力一下子呆怔当场。
何东胜狼狈地站起身,迅速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弹簧刀,瞅准机会朝鲁力直刺过来。何东胜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何况又有女朋友在场,现在当众出了大丑,他怎能咽下胸中这口恶气?
“放开我!”鲁力对着徐丽沉声喝道。
徐丽人在背后,根本没看见何东胜手拿凶器扑向鲁力,依然梦似地呢喃道:“不放,人家就是不放……”
眼看一道寒光袭至,大巴上的乘客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鲁力剑眉一凝,左脚准确无误地踢在何东胜的右手腕上,弹簧刀瞬间脱手飞出,“当”地一声掉落在地。
为了不让徐丽继续纠缠,鲁力奋力掰开她的手指,将她迅速推向一边。
与此同时,何东胜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公牛,猛地一头朝着他的心窝冲撞过来。
鲁力轻蔑一笑,轻轻伸出一只手,五指呈爪状,竟稳稳在罩在了他的额头。何东胜立刻感到整个头部像被什么东西嵌住,身体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鲁力随即手腕一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快速打出一记摆拳。
嘭!
何东胜感觉左腮似乎被打错了位,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止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拳,是替乡村的父老讨个公道!”鲁力冷冷说罢,又是一记直拳直击对方眉心。
嘭!
“这一拳,是叫你从此以后要做一只善良的乌龟!”
两拳下去,何东胜的头脑早已晕晕乎乎,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何东胜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被徐丽一把拉住了胳膊:“鲁力,够了!你再继续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贱人,滚开!”何东胜一声怒吼,一肘击在徐丽的脖颈上。
“啊!”徐丽痛得尖叫一声,立刻像只纸风筝跌落在地。
“鲁力,鲁大爷!是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