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朦胧中好似有谁在摇晃着我,我艰难地睁了眼,却是妙华那张心急如焚的脸,“郡主,你可算醒了。”
我揉揉眼睛,可这梅林依旧红得含蓄,两座灰白的墓也依旧毫无生气地在我身侧。
经不住自嘲一笑,竟忘记我如今已是神,神哪里会有梦呢?是我妄想了。
“妙华,我睡了多久?”
妙华带了些哭腔道,“郡主您已睡了七日了,奴婢怎么唤也唤不醒。”
我点点头,她复又道,“这七日里,天帝陛下一家子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回了,还有北辰星君、月老儿他们,奴婢说您睡着将他们挡在门外,他们竟一步都不敢踏进我们雪泠宫来。”妙华小心翼翼地往我面上瞧了瞧,“他们说…他们说郡主你如今是上神,身负了织云神力……”
“妙华,”我打断她,侧着头怔怔瞧着那座旧坟,“我娘亲……是什么样子的?”
我生而便不曾见过的娘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引得我那天上地下惊才绝艳的父君一见倾心,万年不忘?
妙华似是一顿,“青霓娘娘同柏莘上仙一般,都是极和气的主子。当年我方由山茶精修成了仙,唔…郡主您约莫不大晓得,这仙界不大看得起我们这般下界飞升的仙…...然娘娘却很不一样,她从不端主子的架子,时常同我道,‘妙华,这雪泠宫唯有我们三人,吃住随意便是,不必讲那些虚礼的。’她不似其他仙女一般读过那么多的书,却最是通晓情理,总没什么心机的,上仙也赞她如璞玉一般质朴无华……”
她说着便又有些哽咽,蓦地跪在我跟前道,“郡主,您要给青霓娘娘和柏莘上仙报仇啊……”
我心中突地一跳,“此话怎讲?”
妙华万分悲愤地,“娘娘身子骨本就不错,虽说雪泠宫之地寒凉,然她有神力加身,且上仙时时在侧悉心照顾,又怎会于生产时丢了性命?她临盆之时,是我亲手从她和您的身子里取出了一些薄如刀锋透如冰晶的物事,总共整整一十九根,都是诛仙的蚀骨刃啊!”
我只觉着全身寒凉。蚀骨刃!诛仙台上的蚀骨刃!还真是与我有缘。
我命虽长,然这滋味却永生难忘。一时气血顿时止不住地在胸口翻涌,“是谁?”
妙华猛地一抬头,“是天后!”
当年老天帝虽因我娘亲将父君关了禁闭,然无奈其他皇子资质皆是平平,是以他有意无意还时时念叨着他最最文韬武略的四儿子柏莘。
那一段魔界又时时来仙魔之隙滋扰,老天帝顺势便将父君提了出去商议对策。言谈间暗示娘亲若是产下仙胎,便既往不咎将我们一家接出雪泠宫去。
父君那时只淡然笑笑,雪泠宫条件虽差了些,却胜在清静自在,且他身旁有娘亲伴着,倒是愈加快活。
然他虽不在意,老天帝这话却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入当时还是大皇子正妃、如今的天后耳中。
她趁父君仍在承天殿议事,立马便以探望之名赶来了雪泠宫。
“那日之后娘娘的身子便每况愈下了。其实我起先也有过怀疑的,然而娘娘却什么也不让我说,在上仙面前还要强撑着若无其事一般,结果…结果没出几日便早产了,奴婢也是直到她临产的那一日才晓得……”
她有些说不下去,我死死咬了唇,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后来父君知晓此事了么?”
妙华摇了摇头,“那日娘娘以产房不祥为名硬将上仙留在外间…您不晓得,娘娘若是拗起脾气来,上仙总也拿她没辙的……可怜您生下之时已被那蚀骨刃折磨得奄奄一息,仙骨也仅余了一半,是娘娘将神力渡给了您......她还令我立下重誓,永世再不提此事……”
妙华抱住我的膝头,仰着脸期待地望着我,嘤嘤哭道,“可是郡主,您如今已是上神之身,可以为娘娘主持公道了呀。”
我冷冷哼一声,“这仙界哪来的公道,不过弱肉强食趋炎附势罢了。只可惜他们做梦也没想过有一日竟会落在我手中。”
妙华怔怔的,我起身扶起她,又理理裙裾,“妙华,我们便去天宫走一遭吧。”
承天殿的金顶依旧极是显眼,泛了一圈圈的光晕,在望不到边际的宫宇间高耸着。
一晃三百年,而瞧在我眼中却再没了那份庄严之感,倒是觉着十分滑稽。
轻飘飘地自上方飞跃过去,入眼便是被我一把青焰焚个干净的春华秋实。
我微勾一勾嘴角,火神后裔亲自点拨的引焰之术果然厉害得紧,当年万花争妍的春华秋实如今仍是焦黑一片,大约皆是已被废弃了,方圆数十里内不见生机。
我正欲径直闯去天后所住的崇明殿,却察觉那片残骸中竟有丝魔气。
呵,仙界是愈发地不行了,竟能容得魔族随意出入。我本无意在乎这等闲事,然这一双影子却着实有趣。
这红的么是前后被我毁过两次容颜的菡萏公主,唔……看来我在天山雪岭还是太手下留情了些,不过七日她便能出门来碍我的眼了…….
黑的便愈发是稀客了,竟是被已故蓬莱仙子夙夕那情郎,魔界的长老血寅。
唔……那日夙夕受了雷诺的雷霆之击死在血寅怀中……虽说雷是雷诺引来的,可雷诺为何无故要雷击夙夕,回想当时的情景,再瞧瞧此时血寅恨不得将菡萏撕成碎片的滔天恨意,便很是值得商榷了……
果然菡萏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这魔头为何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