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立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躺在床上细细地理清思路。
拉萨是他唯一仅有的头绪。
他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样的经历,也不敢想象。
景亦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这里,那么在这里着手肯定会找到进一步的线索。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是利用的关系,现在却搞到好像真的很担心他们似的。
小立其实并不是真的小立,或者说他不是王吉立,他真正的名字是沈立初。
沈立初是在韩国长大的。
四月一日放学回家的时候收到父母的短信,要他不得回家,马上赶去一家医院里。他当时糊里糊涂,还以为是父母的恶作剧,到家打算恶搞父母的时候,发现家里守着陌生人,父母的尸首就被丢弃在家里的院子里,他仓皇之下穿过狗洞逃了到医院。
未待他回过神来,他就被人迷晕,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中国,并且换了一张脸。
这时候的他叫王吉立,是个五口小家庭里的独苗,就读初中。
他质问那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不但没有从他们的口中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被当作是病了一场,睡迷糊了。他糊里糊涂地生活了把个月,终于意识到这是父母给他留的后路。
但父母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偏偏过去的十五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影踪。
最后他在江原道找到了那个替他整容的医生,并威迫他说出所知道的一切。他只从那医生手里拿到了一个名字,那医生就心肌梗塞死。他辗转找到医生说的那个人,是间上市公司的老总,姓崔。见有钱人一面比见仇人还要难,他一直找不到和崔老总碰头的方法,于是直接趁夜潜入他家中。
姓崔的一见到他就说了句:「整得还不错。」
沈立初马上知道他是知情人,谁知道那姓崔的却说:「我是受人之托。你这么一层层找上去,可得找到什么时候?我只知道跟你的家族有关。」
沈立初并不知道他的家族,从有记忆起,他的周遭就只有父母。
他没有放弃,一直找,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查,只得隐藏在黑色势力中,慢慢地打滚,终于在三年后找到些苗头,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叫景之年的人身上,而这个人,却在十年前已经死亡了。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时候,他从一个有毒瘾的人身上得知景之年和附近一家新开的酒吧的老板有雇佣关系。他装成小混混的模样在罢市里面混迹,看到了景之年的老板,也知道他和之前那些人并不一样。他必须要以另一种方法去获得他的信任。
这时候那个有毒瘾的人找他晦气,不但将他打得半残不废,还要在他身上种毒。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昏昏沉沉,可一瞬间,浑身就冷飕飕的,仿佛骨头传出来的感觉,又痒又痛。他倒在地上,起初还有力气打滚,到后来只剩下□□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一个阴影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正跟地面摩擦,但也仅仅是感觉到,他已经失去皮肉刮开的痛感,整个身躯的触觉都变得异常迟钝。有人拿着液体往他嘴里灌,他也放弃了挣扎。
或许还能有个痛快一点的了结。那时候的他是这么想着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睁开双眼的时候,然而,他真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入眼的装潢很熟悉,是他混迹了把个月的罢市。他正躺在后门附近的走廊里,一只腿搁在女厕和走廊的交接处,头顶放着两个大型垃圾箱,可能是没盖好的缘故,他还能嗅到一阵浓郁的酸臭味。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恶臭并非从垃圾箱传出的,而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他撑着地板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粘稠粘稠的,奶白色的软固体沾满全身,往脸上抹一把,一片滑溜溜留的东西就跟剥鸡蛋似的被他扒了下来,又酸又臭。他发现那是酸奶一类的物体,不单单糊了他满身,连他周遭的地板也全是这种奶白色泛黄的粘稠半固体。他起身走入男厕,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狠狠地吓了一大跳,连忙取水洗了把脸,将里面那个不似人形的鬼脸弄干净。
直到这个时候,就算他只是动动脚趾头也知道就是这些酸奶类的东西救了他一命。
走出洗手间,大概是白天,罢市里面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穿着酒保制服的少年支着脚坐在吧台上,一只食指支撑着下巴,头微微上扬,望着前方不晓得在想着什么。
沈立初想,大概就是他救了自己。
正要说话,却听见少年啧的一声,单手撑着吧台,从上面一个跟斗跃到地上,落地的刹那身体没有半分弯曲缓冲,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沈立初腹诽他开了外挂,正要上前道谢,少年却似有若无地望着他移动的右脚一眼,转身走进吧台后面的房间,并关上房门。
沈立初呆立在原地。
那个眼神,是嫌弃,是不屑,是嫌弃!
沈立初气得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很难不让人嫌弃。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罢市,在途人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