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孩就是景亦。
在场的三人沉默不语的听着,见胖子停下来咽了咽口水,光头这就插话说:「这件事你没给我提过,我也是不知道的。」
胖子笑了笑:「老早跟你说胖子是个有故事的人。有些事情不摆明说出来总是能给自己个保障的。」
小立对他们之间的打诨倒是没有什么兴趣,急忙催促胖子说下去。
「这之后的事情就跟光头脱不了关系了。」
跑了那一单后,胖子回家数了数那袋钱,吓得一个激灵,到银行将美金换成人民币存进银行卡里,扣除了汇率的差额和手续费后还有五百多万的本金。
那天夜里,他攥着银行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不能成眠,最后给上线拨了通电话,这回那边倒没有关机了,上线听到是他的声音,嗓音顿时就哽咽起来,说是自己对不起他云云。胖子听着他的辩解,只觉心里发酸:「大哥,这是我最后一趟了,以后都不干这活儿了,这个号码我明天就去注销,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就这样,胖子彻底脱离了水客的世界。
他拿着一堆钱,花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最后将钱原封不动地放在银行,自己开着货车去给人运货,继续过着有着这顿没下顿的日子。
大概半年后,他车跑到云南古城时,一个少林武僧打扮的少年问他能不能坐个便车,可以给他摊分油钱。他打量了下少年的打扮,觉得他大抵是走江湖卖艺的骗子,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背后有个不能轻易对人言的故事,他自己是个过来人,对这种人倒不存在任何抗拒之心。这一路上他也载过几趟搭便车的人,这种双赢的交易能为他带来一笔额外的财富,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少年的目的地和他一样都是在陕西的秦岭。
胖子怀着肮脏龌龊的接生意,这一路上东南西北的全走遍了。饶是少年这种入世不深的人,在长时间的车途里也看出些猫腻来了,在胖子将车子停下和商家交接的时候,三番四次催促不果后气的不打一处来,冲下车拳脚生风的朝胖子的面门招呼。
胖子也是有练过些拳脚功夫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少年说打就打,完全不给人留半点颜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给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拳在左颊,又被绊倒在地,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坐上驾座将货车开走了。
胖子吃了亏却不能声张,毕竟他是接私活的,报警牵扯到警察他就麻烦了。可是一车子货被人连车带走了,胖子光是毁约金就几乎赔了进十分一的积蓄。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胖子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他花钱买了自己货车的去向,最后在秦岭山脚截住他。
彼时少年正和一个老人与小孩在争执,冷不防一庞然大物扑上来,反射性地往旁边一躲,就是他这么一个挪身,让胖子看清楚了那老人和小孩的长相,胖子觉得他当时脑海里轰的一声,就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了。
那老人和小孩正是让他下定决心脱离水客行业的原因。
那少年,也就是光头,将车钥匙交给他并跟他说货车在进山的时候已经摔山下面了:「你等我跑完这一趟,有钱马上还给你。」光头将他的身份证明文件交到胖子手里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老人和小孩上山。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之下,胖子追上去抓住光头的肩膀说:「你这么一溜我肯定是再也找不到你的,你上哪里我跟着你,知道你将钱还我为止!」
多年以后胖子不止一次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重要关头抱怨说:「他奶奶的,当初就不该贪图那么点钱,搞到最后钱是多了,可自己却跟牛皮糖一样黏上那些七里八糟的荒唐事,一直都不能抽身。这不,命子总是悬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是那个时候老人只是用那双睿智的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直到他心底发毛才移开视线,光头不怀好意的笑着看了他一眼,跟在老人身后一步步往山上走去,显然都默许了他的行为,唯有景亦留在原地很认真的望着他说:「你应该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胖子想起那天心惊胆颤的经历,对他的态度也不善起来:「凭什么呢?」
景亦冷冷的看着他:「你看见里面的东西后,不是爷爷不放你走,就是你死在我面前的时候。」
胖子心惊,却不愿意在一个小孩面前露怯,瞪了他一眼就快步跟上前。
老人在前头领路,他似乎故意绕开有人烟的地方,他们上山的位置错开了鳌山的登山口,可也相距不远。
这不是胖子第一次到秦岭,还在上学的时候跟哥儿们到这来过一趟,那时他们在鳌太路上发现了残肢,没差把一行人吓得掉下山去。虽然时隔多年回到这里,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胖子仍留有余悸,这份悸动在发现脚下的路段与印象中相差无异时来得更甚。
光头发现了他的忐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路路途险恶,每年都有人在这边丧命。不过那些人大多是因为准备不充足,在雨中失温的缘故。现在时值六月,避开了七八月的雨季,想来会安全上一点。」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起码在天气方面看来对我们稍微有利。」
胖子看着他们三人空荡荡的双手,脸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