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瑟缩在帐篷里没有出去,只有光头光着膀子在帐篷中间的空地上练武,胖子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点门道,就拉上帐篷挡住摄人心扉的冷风。
景亦还是瑟缩在帐篷最里面的角落,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布团,胖子直觉那里面包着昨天晚上景亦从地里挖出来的铁棒。
吃早饭时,消失了一天的老人不知道从哪个帐篷出来了,他走到光头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工作开始了,不要让我失望。」光头手里正拿着保温盒在吃拉面,听到老人这么说,连忙用牙齿咬断面条,伸手往胸口捶了捶:「交给我。」
吃过早餐后,众人开始收拾行装出发。
这时的雾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能见度大概只有十米。
老人吩咐众人行走的时候跟紧些,以免掉队。
胖子走在景亦的身后。景亦并没有背包,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胸前用布带绑着一件物什。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九个男人似有若无的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四人围在里面,而中心点则是景亦。联想到光头昨天晚上跟他说的一番话和今早老人嘱咐的那句话,他不由得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身前之人,没想到他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同时往身后望了一眼。
四目相对,胖子连忙扯开笑脸。景亦淡淡的看他一眼,又恢复原来前进的动作。
经过一宿的休息后,胖子精神大好,这一路走来,他完全是以郊游的心态在走,尽管鳌山的天气让人几欲抓狂,这日能见度也并不高,但难得没有下雨,沿途的景色还是美不胜收。
越往上面走,就能看见石头越来越多,从零星的三两颗到上面密密麻麻铺满一地。到这里,众人前进的速度猛然加快,温度越降越低,风亦越吹越大,纵使快速运动身体提供了一定的热量,身上的抓绒衣已经不太足够抵御寒风。
必须要休息。
这是胖子脑海里闪出的一个念头。
显然这并不只有胖子是这么想的。抵达第一片石海的时候,在前头开路的一个男人忽然缓下脚步,转过头大声对老人说:「老景爷,前头雾太大了,我们分不清楚方向,再走下去只怕有危险。」因为风太大,那男人说话的声音传进胖子耳里的时候,已经变得断断续续。
那老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似乎也在考量安全性的问题。
景亦超越其他人,走到那个男人旁边:「继续走,不要停。」说罢超越了领头的男人,走在了最前头。那男人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劝喻他落后几步。最后老人发话让所有人跟着景亦走,那领头的男人才不甘不愿的退下来。
那时候胖子才二十七岁,正值年壮气盛的时候,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一荒山上给他带路,这大男人的自尊怎么说也放不下来,走着总觉得别扭。可是胖子清楚停下来会失温的道理,他知道自己并无登山的经验,所以他并没有在这场争执里搭话,只是随着光头的移动,一起走到队伍的最前头,跟在景亦的身后。
那时候他已经隐隐的后悔没有听景亦的劝喻在山脚就跟他们分道扬镳。
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要往哪里去、要做些什么,就这样贸贸然的跟了上山,回想起来值得觉得自己那点男性自尊可笑得很。可骑虎难下,他已经跟到半山里了,难道还能在这里退出么?在单独一人走在这种无人区,怕是怎么死也不知道,跟在他们身边总比自个来得安全。
他稳下心神,继续前行。
虽然没有下雨,但是雾气濡湿了地上的石块,这一段路下来,众人的鞋袜裤子全湿透了。石头湿滑让胖子好几次差点摔倒,幸好有光头在旁搀扶,这才没有丢大发了,如此一来,他更是觉得光头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再往上面走,老人终于是支持不住了,他一时看岔了眼,狠狠地摔了一跤。身边围着他的几个大男人马上就冲上前扶起他,将他抬到一边的石头上坐着休息。景亦不紧不慢地折返回到老人身边,丝毫没有露出些出紧张的神情。老人拿着拐杖的手不停地在发抖,那张满布皱纹的老脸也抖得不成样,他张开破皮的嘴问:「景子,下撒吗?」
景亦双手按在胸前的黑布团上,果断的摇头。
胖子狐疑。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犯糊涂了,根本没有看清楚这对爷孙之间的关系。从他看见景亦挖出那根棒子后,他以为他们上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应该是下山利用那根棒子完成些什么才对啊,怎么到了这个关头,老人都同意下山了,景亦却不假思索的拒绝?这个疑问马上就有人替他解答了。
那个领头的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地图,上面用红色的马克笔画出了密密麻麻的圈叉:「老景爷,杜家给我带来的消息是下撒的路已经被他们的人围住了,我们想安全出去只能绕远一点。」男人伸手指着用蓝色马克笔全出来的太白山:「他们围了鳌山,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人在盯梢。」
「景子,你可以吗?」老人抖着手,睿智的双眼已经变得浑浊,却仍坚定不移的看着景亦。
景亦微不可见的点头。
老人连连道好。
最后定议两个男人带老人下撒,剩下七个跟着景亦继续往前走。胖子早就动了要退出的念头,听到他们要就此分道扬镳,心里一直在做思想的斗争,最后反复的权衡利弊,决定要跟着老人一起下撒。这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