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天就已经亮了。顾青玉轻轻的从寝殿出去,取了沉水香过来,因沉水香的味道过于寡淡,于是她又增添了蔷薇、牡丹等,看着金鸭香炉里,烟气袅袅。
这才叹了一口气,若是让冯妈妈知道她昨日喝了酒,那可不得了。所以还是趁着这个时候熏些香去去酒味。
她撩起团花金丝细纹帘子,挂在勾子上,隐约见着窗外一人正蹲在台阶边哭泣,一面在火盆里烧纸。
她凑过身子,推开一丝窗子缝,只见窗外一窈窕女子,正发出低微的哽咽声。那声音却也不敢大,像是细细的蚊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听见那女子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佛经。
她抬起头来,细细的看了看,才知那女子正是春桃。
只见着夏荷走过来,“这里在郡主的寝殿后面小院,平时不会有人经过,但府里到底不准烧纸钱的。”
春桃抬起头,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轻叹一声,“你容我为金鸣做一桩事儿吧!”
“金鸣和公主府是死契,既没有父母,也没个兄弟姊妹的,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有冤也难申!”
夏荷也蹲下来,叹了一口气,“亏你也是跟过延庆公主的人,也是一等一的大丫鬟。我上次便提醒你不能做郡主的主!你以为能帮金鸣,结果呢?”
夏荷说着说着也恼了,“那墨兰院里的就是公主心头的一根刺,公主自然不愿意搭理,咱们小郡主又是在庵堂里养大的,心思单纯。如今金鸣死了,你却让小郡主背上了一条命债。”
丫鬟们之间都是通透的,总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凝霜姑娘便是因为小郡主维护金鸣,这才痛打了金鸣。
春桃越发后悔,喃喃道,“唉是我不该。”
转过头,顾青玉见着冯妈妈走了进来,“郡主醒了?怎的没人伺候着。”她四处看了看,“夏荷跑到哪里去了?”
外面的春桃和夏荷听见冯妈妈的声音,连忙将火盆和纸给藏在了树后面,然后绕了一圈儿从寝殿正门进来。
冯妈妈指着夏荷,斥责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再跟前伺候着?”
夏荷微微抬起嘴角,“郡主昨日说要吃珍珠粥和虾仁卷,春桃和我一早便去张罗了。”
冯妈妈看向顾青玉,顾青玉点了点头,表示夏荷没有胡说。冯妈妈这才走出寝殿去。冯妈妈总是这样无微不至照顾着她。
顾青玉看向眼前若有所思的春桃和夏荷,“说吧?”
春桃莫约十八岁的年纪,夏荷也有十六了,如今被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问,倒像是忽然被什么忽然震慑住了,不由得不说。她竟然有这样的气势。
春桃喉头哽咽,立刻跪下来,“奴婢惹了祸”
顾青玉眸子一眯,只是静静地等待她说话。
春桃磕了一个头,“墨兰院里的金鸣和奴婢有些交情,她被责打,奴婢心生不忍,所以借着郡主的名义向凝霜姑娘求了请。”
顾青玉淡淡的扯动嘴角,“可是我的面子并不好使?”
春桃也以为顾凝霜多少会顾忌小郡主几分,却没有想到闹出了人命。
上辈子已经背负着太多条命债了,如今初来公主府,却背上了一个陌生的金鸣的命债。
顾青玉站起身来,看似繁华锦绣的公主府,实则肮脏不堪,“这公主府,你比我待得久,你是母亲身边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接着她的名号出去做事。说到底,到底是欺负她一个庵堂里回来的年轻女孩子。
顾青玉嘴角挂着一抹冷漠的笑,“你是母亲的人,也不必在我跟前跪着了,既然眼里没有我,就回了母亲那里去。”
春桃跪上前一步,抓住顾青玉的衣角,“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的,求郡主在给奴婢一个机会。”
顾青玉看着白釉瓶上绘制的柿子、如意。用色大胆鲜艳,明丽璀璨。这瓶子的寓意便是“事事如意”。她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只瓶子,放在棠梨宫里,可惜事事都不如意。
那宫里的丫鬟,也不知道谁是谁的耳目,也不知道谁为谁做事。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乳母甄氏,她看不清任何一张脸。或喜或笑,或怒或泣,甚至那些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打闹惯了的丫鬟,都是把她推向深渊的手。
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是她太容易轻信人了?上辈子的彩晴和彩月就是两个太大的教训了。
顾青玉掰开春桃的手,往寝殿外走去。夏荷连忙跟了上来。
顾青玉努力的压制自己颤抖的身子,上辈子她那么相信身边的人,彩晴让她和李景湛之间走到了尽头,而踩着她和姐姐成了宫中的婕妤。而彩月,缢死自己的那条白绫也有她出的一份力。
夏荷没有想到顾青玉会发这样大的脾气,春桃做惯了大丫鬟,在公主身边轮不到她做主,可是在郡主这儿,却做了这样大的一个主,的确是错了。可是春桃在屋子里跪着,小郡主却也丝毫不曾心软。
夏荷低声劝道,“春桃姐姐一向主持惯了事情,这桩事儿的确是错了,但奴婢保证她没有坏心思的。”
“我知道。”顾青玉道。
说完这句,夏荷便不好再提。外面的丫鬟已经将珍珠粥和虾仁卷准备好了。夏荷便伺候顾青玉洗漱。
她穿着一件丁香色檀绣芙蓉裙,衣裳带着淡淡的木樨花香味,夏荷将衣带给她系好,手里挽着的正是许昀拿来的鸳鸯结。
正要给她系上时,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