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瑗对周柯小声道:“你发现没有,小师弟似乎要开朗点儿了······”
“嗯,是有这种感觉。而且大概想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柳瑗回道。
周柯道:“我就是准备找你说这个事儿。”
“有什么说头?顺其自然,我觉得他这样挺好,如果真造成了困扰,我们再干涉不迟。毕竟时间太短,他现在心思肯定不全在修行上。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周柯道:“那是我急了。其实他也很矛盾,好几次我都能感觉到他那种心情,有些自卑,觉得自己拖后腿,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也是人之常情,这两个月下来,师弟的性子也算摸了个大概。以他那内向的性格今天能站出来讲话已经很让我意外了。师弟心软,耳根子也软,有时没啥主见,依赖性也强,学习上在懒惰和勤奋中随机切换。但好在韧性不错,真要吃苦,他没问题。”柳瑗这话其实表扬的成分居多。
“说别人依赖性强,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平时少出点神都在里面去了!”周柯道。
柳瑗道:“小点儿声!说我干嘛?说师弟呢!”
周柯叹了口气道:“是,他韧性不错。可我怕他是因为心中憋着口气,一旦这口气散了······他灵识不算高,但好在觉醒得早。可你也知道,论起最终的成就,这个影响不大的。所以,我不知道他现在这样对他好还是不好。”
柳瑗明白了周柯的意思。如果王曦是胸中有口气的话,那么和小一这样顺其自然地下去很可能这口气就慢慢散掉了。可如果他憋着这口气不散,心中一直执念,突然哪一天他达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度,整个人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他现在心中肯定有执念,感情逢变,却又得入里院。虽说师傅有所敲打,可终归不够。这些天所见所闻,也大概让他知晓里院的能量和可以调用的资源,不加以引导,很容易演变成狂妄自大,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甚至滋生出一种复仇的快感。
这种情况,别说小师弟情况特殊,就连正常选拔进入里院的人都可能出现。加上里院虽说遵守世间法律,且规矩多多,但实力确实强大,就几乎没有对付不了的妖魔鬼怪。而且和地府关系良好。放眼望去,几乎无敌天下。
这种现实本就已经造成整个里院的骄傲甚至自大,连老一辈里院人都不免落俗,更何况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实力强大的后辈们目空一切,实力不济的也狐假虎威。而老一辈的师长们几乎不怎么过问,就算有时装模作样地敲打一番,可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变相的骄傲呢?
每当告诫后学晚进做人要低调,要对得起国家、政府、人民和里院的期望时,讲话的和听话的,都有种“算了算了,我们都那么强了,稍微谦虚点吧”的感觉。
这种本质上的自大和表面上虚伪的谦虚,就这样被里院人当作了理所当然。
你看寨子里的大巫们称呼他们师兄弟几人为先生,真要算起来,哪一个有这个资格?可也没见哪个觉得不妥。
这还是赵竹仁教导出来的君子军,还知道称呼大巫们为前辈,没有太过分。换个人来,尾巴还不翘上天?
柳瑗道:“师兄说的是有道理,可这感情上的事,讲的却不是道理啊!他自己不想通,我们瞎掺合,很可能毫无用处甚至起反效果啊!”
周柯也道:“是啊,不管他的执念是慢慢放下还是突然放下,都会有影响。但如果真有得选,我希望他慢慢放下。”
“怎么说?”
“这样,至少将来的某一天不会迷失,心性不会动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一旦大仇得报,这种例子你应该清楚吧?”
“那么师兄的意思是?”
“在他执念慢慢放下的同时,给他一个新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