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指向凌晨三点。

城市的边缘地带黑漆漆的一片,人烟稀少的公路上连路灯都寥寥无几。远山重影,修了一半的道凹凸不平,车子在道上颠颠儿地驶着,越是往黑暗里开越是令人心浮气躁。

开车的刑侦队队长贺远之心情不佳,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了根烟抽上。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山脚处,他下车徒步往里。

这一带早年荒废许久,多年前被当地一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买下地皮,结果根本没有任何开发蓝图,倒是建了一坐私人住宅。宅子就在山里,两层高,三面临河,外面围着一个偌大的庭院,这座宅子刚建成那会儿还有不少人好奇来围观过,但从没有人见过宅子的主人,时间一长,这茬就被人抛到了脑后。

后来关于这座宅子的八卦消息热闹了好一阵,有人说是当初买下这块地皮的大老板养了小情人在里头,有人说这里面住着一个不能见光的病秧子,还有人说这宅子初建期死过人因此不大吉利,建成后在里面见过血,是英灵不散,因此主人家才放弃了入住的念头。

不过这些都是十年前的消息了。

庭院外拦着一揽栅栏,贺远之拿出磁卡在刷卡机上轻轻一刷,铁栅栏便缓缓开了。

贺远之穿过脚下的鹅卵石地面,漆黑的空气里尚有青草的味道,庭院里种满了花草,他走到门前,未及抬手,门就自动开了。

摸着黑上了二楼,二楼左右两侧各自一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工作室,贺远之瞧见微弱的光亮从右侧房门泄了出来,他二话不说过去推开了门。

屋内的灯光不大亮,窗帘大开着,月光从窗外折射进来,洋洋洒洒地挂在木质地板上,墙壁上贴满了人形剪影,靠窗的书桌上铺了层层叠叠的资料,一个人形玩偶横躺在屋内中央,看着有些渗人。

贺远之收回视线看向另一边。

实验桌上,那个男人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清冷,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衬得整个人多了一丝书卷气。

男人从显微镜上抬头看了贺远之一眼,漠然的神色看不出情绪几何。

空气实在太过安静,贺远之只得张了张嘴没话找说:“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大老远就听到你的踪迹了,你那辆车啊发动机该换了,远远就听到它像台老爷车无病呻吟。”男人起身摘下眼镜,脱下手套看向来人。

贺远之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庭深,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女明星杀人案?”

“二十四小时必须破案,我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肯定不可能这个时候来找你。”

顾庭深看了他一眼,抄起外套,头也不回,贺远之松了口气,路上将事情原委与他详细说了说。

八个小时前。

晚七点左右,贺远之接到报案,位于南北城b栋的2012室发现未知身份的女性尸体,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小时内,全身皮肤完整无明显外伤,手脚关节处有轻度僵硬,身上留有鲜红色尸斑,这与其他原因造成死亡时留下的红褐色尸斑不同,法医判定死者为一氧化碳中毒身亡。

“既然已经确认死因,这个案件还有什么难度?”顾庭深垂眸看了眼贺远之递来的尸检报告,声线慵懒。

“难度就在于,唯一的知情人不配合。”

南北城b栋2012的业主叫聂甄。

贺远之想起聂甄这个大明星就头疼,早期看八卦新闻就知道这位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非跑去混娱乐圈,脾气和业务能力一样差,可耐不住迷之吸粉体质,阴差阳错就红了,然而随着名气而来的,是更大的脾气。他原以为那些坊间传闻只是八卦小报故意抹黑她乱编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死者叫林小七,是聂甄的助理,才来没半个月就被聂甄骂哭过好几次,两人关系并不融洽,今晚本来聂甄遣她去家里拿套参加活动的礼服,谁知等了又等还不见人,她就叫物业处的保安看看什么情况,保安查了监控,发现林小七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担心会出事,经过聂甄同意后找人开了锁,发现林小七已经死了。”

“除了保安,没有人进去过吗?”

“我查了前后五个小时左右的监控,确实没人进去,奇怪的是,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一封遗书,一个正在工作的人突然死亡,怎么会有功夫写遗书?”

“你怀疑是他杀?”顾庭深不紧不慢地问道。

“但是在屋内我们没有采集到可疑的指纹,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贺远之扭头看了他一眼,“所以只能借你鼻子用一用了。”

贺远之这位老友,打生下来之后的世界就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精彩一万倍,这精彩指的当然不是他生活真的多么多姿多彩,而是他有异于常人的听觉和嗅觉,从小他就需要被迫听到许多乱七八糟的纷纷扰扰,闻到各种各样不同混杂的味道,因此小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喜欢胡言乱语的怪人,大家根本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就连他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小儿子疯疯癫癫,只有贺远之相信他,所以他常常在案件遇到颈的时候求助顾庭深——把他当做警犬。

顾庭深从十五岁起就搬进了山里湖边的那座空宅子,外人嘴里常常说的好像有鬼影子在窗口飘的鬼影子就是顾庭深本人,但他对此毫不在意。这位国内知名心理学教授前些年还曾在大学授课任教,这两年却几乎已经很少再出门。

两人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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