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在一般人中那是省吃俭用很久,攒够了路费才能去的地方。又或者抱着无限美好的期望,远走他乡来到这小地方人眼中的繁华之地,打拼一番,成功与否,也算是见见世面了。
十八岁离开在长安颇有点能量的家族,跟着从小就跟在屁股后边的大哥哥俞鸿亮,带着点决绝的意味,踏上了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带的羊城。走过南也闯过北,还有幸出过国的曹美凤,偌大的洛州除了热火朝天的经济建设有点吸引力之外,再也没有半点让她提起兴趣的地方。
车窗外早已见怪不怪的低矮房间,或大厦高楼一闪而过,曹美凤双手环于胸前,既没有过分的冷漠也没有想要马上开口的急切,就那么坐着,沉默中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淡然。
上车之后的陈望中,重生以来第一次坐上了这价值上百万的汽车。谈不上喜悦,也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式的眼界大开。
坐在曹美凤旁边,一只手放在窗沿上等着她开口,她葫芦里的药他很有兴趣知道。
预料中声音还是出现了,曹美凤目不斜视,目光依然望着窗外:“我六年没有说动的哥哥,铁了心要在你身上赌一把,当妹妹的自然要陪着他玩一次。他愿意回长安,我做梦都想过。他愿意东山再起,我舍命陪君子。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曹美凤才转脸惊鸿一瞥的望了一眼陈望中,又迅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你看起来有点能力,但还不足以让我倾注所有的资源,在你身上豪赌一把。我对自己有信心,但对你没有。”
陈望中喜欢这种开门见山不加掩饰的话。猜来猜去的游戏,只适合商场上的勾心斗角。陈望中不想还没有站在残酷的商场上,就和眼前这个半遮半掩的女人,做那些无聊的游戏。
话听明白了,陈望中略微思索了几秒中,不带半点疑问的回应曹美凤:“曹小姐你搞错了两个问题,第一,我没有想过靠着任何人一步登天。第二,亮哥的事情,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在我身上赌,我有自己的路。”两个谢谢的字还是陈望中咽下去了,似乎说出来有点怪异。
曹美凤见识过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也见过很多有一身惊人天赋,驰骋在商海的青年才俊。陈望中这样的也只不过是那些人中最平庸的一员而已,他原本以为,此人有着清晰的觉悟,能够审时度势抓住机会趁势而上。然而刚才陈望中这带着点自尊,更带着年少轻狂的口气,让曹美凤生出了些许厌恶。
“改革开放造就了无数财富传奇,很多人成功了,很多人在失败的角落苟延残喘。大多数人对那些成功者的传奇如数家珍,却没有人知道繁华的背后那些失败的累累白骨。于是很多聪明人,自以为自己也能成为那些成功的人上人。只要有能力,走点狗屎运,便可以扶摇而上。错了,大错特错,强如俞鸿亮也成了一个被生活打击的毫无斗志的可怜虫。陈望中,你何德何能坐在我面前,贩卖你那一文不值的勇气和中二的自以为是。”
饶是陈望中口才不错,也有足够的定力和圆滑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将简单的喜怒哀乐也表现的那么明显,可他发现,这个女人几句不动声色的话,却让他在苦笑之后,是懒得废话的的无言以对。
陈望中从不指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兴高采烈,满脸崇拜的扑向他怀中,来一个热烈的拥抱,仰着头闪着十足光芒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你是未来的李嘉诚。
中二也罢,自以为是也罢,在没有看得见的“成功”的佐证之下,不论什么样的理由都符合曹美凤口中的中二和自以为是。
陈望中索性不解释了:“曹小姐我有点累了,如果没事的话,送我回酒店吧。”
曹美凤出乎陈望中的预料,让司机马上开车送陈望中会酒店。
曹美凤将陈望中送回酒店,让司机开车回到她住的另一家酒店。
进了房间用电话给远在东阳县的俞鸿亮打了个电话:“比想象中要好,还要观察观察。”
知道曹美凤向来谨慎,电话那边的俞鸿亮也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的曹美凤想着刚才和陈望中谈话的一幕幕,她不知道这样的试探有多少用,但她清楚,对她对这家伙的判断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
七月十五中元节那天,陈望中从东阳县回来好多天了。
已经是八月下旬,眨眼几个月的时间又到年关了。
和往年一样月明星稀的晚上,门前的路上用锅台下的灰烬画了七八个圈,一个圈代表一个需要上坟的祖先或者逝去的远亲。
拿着纸钱跪在地上,每一个圈里都烧完纸钱,简单的仪式在末了的一挂鞭炮中结束。
砖窑已经进入正轨,半个月的时间,有了一两千的净收入。
看着手中的钞票,王文秀犹如当年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紧张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高兴。
这不再是靠着运气或者一时赌博赚来的钱,那是一块块砖头带来的利益,只有上千块的钞票也比当时看着六十万的巨款还要心安。
砖窑的事情有韩凯在,陈望中不需要过分的关注,交代好家里的事情,去了一趟东阳县。
俞鸿亮在聚香楼见到陈望中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去了解过了,晚了一步,清泉水泥厂,已经被人收购了。”
上次离开东阳县的时候,陈望中让俞鸿亮在东阳县打听一下清泉水泥厂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