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听络腮胡子说要把伤员送到吴家骏家,不由得啊了一声。心里想,难道吴伯伯是地下党?这真的让他意想不到。但他还是对吴家骏一家的安危有所顾虑,就道:“你们现在找吴医生,可是要给他的一家带来巨大风险。”
络腮胡子无奈地道:“我们原来的计划是悄悄潜入城内,然后进入他家。可是如今暴露了,我们没有了退路。但是请你放心,万一被便衣队发现,我们决不会连累吴医生。”
“如果被查出,你们自身难保,还怎么保证得了吴医生一家的安全?”思明沉声问道。
“我们事先已经商量好,万一被发现,就说是强行入住吴医生家,胁迫吴医生做手术的。”
王思明想了想,觉得这是目前两头兼顾的勉强可行的办法。如果暴露,虽然不能让葛维清完全解除对吴家骏一家的猜疑,却也不敢就此轻率抓捕。吴家骏在阳州城有很高的声望,葛维清再霸道,谅他也不敢随便抓捕。
王思明往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他们距离吴家骏家并不远了。
“那么,我们这就走吧。”他躲在门后,仔细谛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轻轻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外面,正好附近没有便衣队的人,于是说道。
此时,络腮胡子把王思明的枪塞回给他,让他在前面带路。一名游击队员背起伤员。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躲避着时不时出现的便衣队员,没有多久,便到了吴家骏的家。王思明轻轻翻过围墙,从里面打开门,放四个人进来,然后上前轻敲门窗。
吴家骏跟妻子林榭君在家中,听得门窗上响起敲击声,不觉心里吃惊。在这样的时刻,会是谁要进来?吴家骏慢慢起身,贴近房门,低声问道:“谁?”
房门外,络腮胡子上前答道:“吴医生,我们是**游击队的,我们的一位同志受伤,请您给看一看,好吗?”
吴家骏听外面的人说是**游击队,不知是真是假,一时踌躇起来,不敢贸然开门。
络腮胡子见房门迟迟没有打开,知道里面的人有疑虑,又道:“吴医生,我们的确是游击队的,现在便衣队正在追捕我们,情况十分危急,希望您开门让我们进去。”
吴家骏跟身后的林榭君对视一眼,一咬牙,把门打开了。只见院子里站着五个陌生人,其中果然有一人趴在另一个人的背上。
“都进来吧。”
思明注视着吴家骏,心中既是敬佩,又是担心。此刻四周全是正在搜索的便衣队员,他此举是把自己放在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但他却全然没放在心上,脸色平静得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般。
五个人鱼贯进入吴家厅堂。夫人林榭君见到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说道:“你们且在此稍事休息,我到里面收拾收拾,你们再进来。”说着,麻利地帮助伤员躺在一张沙发上,然后进入里屋去了。
原来吴家后院有一个地下室,是吴家买到这座房子的很多年之后无意间发现的,大概是先前的主人在兵荒马乱的年头修建的。这个地下室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也能容身好几个人。前几次在吴家医治伤病的游击队员,便都是住在这个地下室。
王思明眼见得游击队员就在眼前,其中那名伤员的身份好像还不低,想起自己还没跟阳州的地下党接上头,一阵冲动,就想跟那位伤员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是,话到嘴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地下党的纪律,是不允许他在没有接到上级新的指令之前,跟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
眼见得自己的同志就在跟前,却不能跟他们相认,咫尺天涯,这其中难受的滋味,让他的胸口犹如堵塞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但纪律就是纪律,容不得自己乱来。
便是那些游击队员跟吴家骏,也没有对戴着面罩的思明流露一丁点探究的意味,似乎他本该戴面罩的。
他又想道,他是甩掉尾巴之后返回来的,葛维清既然派人盯梢他,可见此人疑心极重,要是得悉自己甩掉尾巴,焉能不怀疑自己的意图?他已经把这几名游击队员带到吴家,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是到了离开他们,回师部去了。想及此,他把络腮胡子拉到一边,跟他低声打一个招呼,就打开房门,出了院子。
“等等。”正当思明要打开院门出去时,络腮胡子追了出来,压着嗓子叫道。
思明不知道他的意思,回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们俩跟你一起走。”络腮胡子指着跟他一起出来的另一名游击队员道。
“这是何意?”思明当下皱紧眉头,他以为这络腮胡子仍然不信任自己,要监视自己别玩花样,因此如此问道。
“哦,请别误会。我们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留下一人照顾老齐,我们跟你一起离开。”络腮胡子赶紧解释道。
老齐是游击队员对伤员的称呼。
原来如此。思明松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留在吴家的人越少越好。“那好,就由我带你们离开。”思明说着,又贴近院门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只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他更紧地贴在院门上,同时示意身后的两名游击队员别出声。只听到外边有人说道:“瞧,这血迹到这里没了。”
又听另一人说道:“真的没了。难道,共匪就躲藏在这儿附近的哪户人家?”
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又说道:“兄弟,你守在这里,我去报告队长。”
思明和络腮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