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惨叫声和怒骂声在审讯室交替传出,期间也夹杂着曾焕玉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说不说,说不说。”
几天过去了,络腮胡子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他始终不开口。
曾焕玉已经被弄得没了脾气,或者说她的脾气在这名坚贞不屈的**员身上耗尽了。
“头,这个共匪他娘的简直像一块冥顽不化的花岗岩,什么刑具都用遍了,就是不开口。”便衣队队部,曾焕玉站在葛维清办公桌前恨声道。她把衣服袖子捋到胳膊上,头上的船形军帽也不知丢哪里了,几缕头发垂挂下来,遮住了她半边眼角。
葛维清听她在自己跟前爆粗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开口训她。
“你们就知道用刑用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吃你那一套的。”站在一边的唐历苏说道。
“你别幸灾乐祸的样子,是我们逮着共党,你们眼红了?”
“喝,大言不惭。是你施计逮着的?如果是你施计逮着的,我唐某佩服你,可这是葛头的计谋,他不过把任务交给你,由你去执行。这又有什么可炫耀的。”唐历苏毫不客气地损道。
“偏偏要炫耀,你又咋地,还想吃了我?”曾焕玉摇头晃脑地道。这个女人,一不小心,就把小肚鸡肠的心性给暴露出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说相声似的吵着嘴。葛维清任他们吵,只是闷声不响想着自己的心事。曾唐两人这才看出他们的头今天有些心绪不宁,于是停止争吵,不约而同地问道:“头,你今天情绪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葛维清见他们发问,也不回答,顺手扔过去一份电报。曾焕玉拿起电报文,高声朗读道:“速将所抓获之共匪一名押送至省城。”
底下署着站长大名。
这就是说,远在省城的葛维清的顶头上司也对这名共匪感兴趣了。
葛维清是在抓捕络腮胡子之后的次日给省城发电报汇报此事的。这一则是按例行事,毕竟省城的站长才是他顶头上司;二则也是邀功。这些日子,他连续击毙两名入城的共匪,抓捕一名,虽然仍然有两人在逃,却也是不小的成绩了。何况,他已经在阳州城所有的城门口都安排人手严加检查,那两名在逃共匪估计也难出阳州城,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没想到今天接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份电报。
“头,他们这是不信任你。”曾焕玉叫道。“你且先不忙着把共匪交出去,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把他的嘴巴撬开。”
“都连着审讯两天时间了,再给你一天时间也是白搭。”唐历苏说道。“依我的看法,咱们还是按时交出为好。按时交出,起码这抓捕的功劳是咱们的。不按时交出,以你的粗暴脾气,万一那名共匪被你折磨过度死去,不仅什么功劳都没有,还让头在上司那里留下违背命令、擅作主张的恶名。”
“怎么说,这也是省站重视阳州的匪患,如果他们能够撬开这名共匪的嘴巴,对于查清山区共匪情况,最终消灭他们会是一个好的契机,就把这名共匪给他们送去吧。”葛维清终于开口道,虽然有些不舍,但唐历苏说的是对的,他们没办法撬开这名共匪的嘴巴,还是由省站去对付这块硬骨头好。
“这次押送人犯由阿苏负责,阿苏你带一个班的兄弟,由海路去。”葛维清又道。“我已经查过了,今天下午三点正好有一艘海轮启程去省城。阿玉如果还想审,我再给你半天时间,如果仍然撬不开共匪的嘴巴,就停下来,让阿苏押解上路。”
“干嘛让我押送?不是阿玉的事吗?”唐历苏很不情愿接受这样的任务。押送人犯责任重大,万一被逃脱,还要接受处分。
“我是这样考虑的,海轮到达省城不是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吗?我们在船上还可以继续审问那个共匪。当然,那时候是不能再动刑了,只有晓以利害,好言相劝,而这个活,由你阿苏来承担比较合适。”葛维清不理会唐历苏的不满,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道。
一个上午,便衣队的审讯室一直回响着人犯的令人不能卒听的哀嚎声和曾焕玉的发了疯似的吼叫声。然而终是以毫无结果收场。下午,唐历苏带着十名全副武装的便衣队员,押送着遍体鳞伤的络腮胡子出现在码头。此刻,距离上船还有十五六分钟时间。唐历苏把络腮胡子安排在候船室的一张长靠椅上,让那十名便衣队员散开圈住他,不让任何人靠近。而他自己则点上一支香烟,美美地吸着,淡蓝色烟雾在他头顶升腾,慢慢消融在混浊的空气中。唐历苏似乎很享受这一过程,不时眯缝眼睛,然后再慢慢睁开。
当唐历苏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在候船室外面的人流中看到身穿军服的王思明大步走了过来。来到门口,向一名女服务员询问了几句话,神态松懈下来。这时候,唐历苏看见他的眼光在络腮胡子身上闪过,脸上一时出现愕然的表情,但很快,那眼光便离开人犯,往他以及四周的便衣队员扫视过来。
这是乍一看见人犯露出的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唐历苏毫不在意。
吴家骏在又一个黎明到来之际,进入地下室,亲自给彭秩州换药。那天的手术就是在地下室做的。吴家骏自从接受治疗第一位游击队员开始,就在家里慢慢置备起外科手术器械和常用药物。所以能在不去医院的情况下就地进行手术。彭秩州的伤势在手术之后恢复很快。如今能够在小马的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