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维清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那两个船员也回答了。
“听说你们村子里那个戏台不错,每年都会请戏班过来演出,很热闹是吧?”葛维清又问道。
“这位先生,你是在哪里看到我们村子里有戏台的?”两个船员的脸上立刻露出奇怪的表情,齐齐问葛维清道。
“怎么,没有?噢噢,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葛维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在船尾蹲下来,用手拎了拎放在水里的一条粗麻绳,向船员招招手,让他们过来,然后一副很好奇的模样,问道:“你们把这条绳子放水里是干什么用?”
“没干什么,就备用的,有时圈起来放船上,有时赚麻烦就丢水里。”一名船员冷静地道。
“葛队长,你不是说不参与检查吗?这会儿又问个没完没了,连船上的绳子也不放过。难道这绳子也会出情况?”毛国杰很是反感地道。
“不是啊毛科长,所谓隔行如隔山,你制订作战计划是行家,可是对付共党分子,你就外行喽。共党分子无孔不入,何止绳子,便是一个针眼,只要被他们盯上了,也能玩出花样来。”葛维清道。
“什么屁话。”毛国杰笑骂道。
“就让葛队长研究绳子吧,他既能在针眼上发现共党,那么在绳子上发现共党又有何难?”思明也笑道。他这时正好跟葛维清换了位置,远远站在船头,见葛维清盯住水里的绳子不放,心里不能不紧张。彭秩州就靠抓着这根绳子跟在游船后头的,万一被葛维清看出什么破绽,别说出城,甚至连生命都会有危险。
“来来。”葛维清朝两个便衣队员招招手。“把绳子拉起来放船上,拖在水里,也是会增加船的阻力的。”
“船上的东西,你们不要乱动。”两个船员沉不住气了,上前拦住便衣队员,脸上明显露出紧张神情。
“为什么不行?敢情这绳子底下还真得藏有秘密”葛维清玩味地盯着两个船员看着,突然沉下脸。“拉起来,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思明的头皮一下子就要炸开,绳子拉上来,如果彭秩州抓住不放,那么就要露馅,而放开绳子,他在水底就藏不住。万一不能跟着船一起出水闸,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还有,他是依靠苇管在水底呼吸的,离开游船,孤单浮在水面的苇管也极容易被发现。
但是,不让拉绳子,葛维清肯定会更加起疑,万一下个命令让人下水检查,那就更糟糕了。
想及此,思明的后背汗水刷刷地下来。他是主动把老齐同志出城的事给揽过来,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葛维清给盯上了。现在姓葛的在船上查了个底朝天,就是一段绳子也不放过,而他却是束手无策,简直窝囊透顶。老齐同志要是出事,那他怎么向组织交待?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与其让特务拉,还不如由自己去拉。想及此,思明大步穿过船舱来到船尾,把便衣队员和船员都给推开,自己上前,双手抓住绳子道:“这破绳子能藏什么秘密,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思明先是轻轻往上提了提,感觉到了绳子的沉重,然而很快,绳子放松了。他心里明白,这是水下的老齐已经感觉到出了意外,把绳子松开了。思明的心里没有一丝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虽然如此一来他可以放心地把绳子拉上来,可是,水下失去任何依凭的老齐同志该怎么办呢?
思明带着沉重的心情,慢慢拉着绳子,让绳子一截一截离开水面。两名船员、两名便衣队员还有葛维清都盯着绳子看。直到绳子全部出了水面,众人看去,果然就一截绳子。
“这下子你放心了吧。”思明没好气地冲葛维清说道。接着,他就想把绳子重新放回到水里,这样,说不定老齐会重新抓住绳子。
然而,却被葛维清给拦住了。
“哎哎,别扔水里了,就搁这儿,就搁这儿。”葛维清嚷道。
“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思明怒道,不想按照葛维清的话行事。
“阿明,这可是我们俩刚才说好的。在我检查的时候,你们都要听我的。检查完之后,我一切都不管。”葛维清道。
思明毫无办法。不按照葛维清的话行事,只能加重他的怀疑。他只得无奈地把绳子丢在船上。
他的心里,如同放置了一块砖似的沉重起来。没有了绳子,水下的老齐同志能不能另找到可抓握的东西,跟随游船出去呢?他没有任何把握。
他在心里作出决定,万一老齐同志被迫浮上水面或者被便衣队员发现,他就立即干掉葛维清和四名便衣队员,强行护送老齐同志出城。当然,那样做成功的概率很低。
葛维清见思明走开,让两名便衣队员把绳子一圈一圈圈好,放在船尾。
最终,游船被放行,出了闸门,往南湖驶去。两名船员并排坐在一起不紧不慢划着浆。木浆在水里不断掀起白色的浪花。水面渐渐宽阔起来,太阳照在湖面,一片金光闪耀。
南湖其实就像一个大型蓄水池。它一头连接着西面山区的几条溪流,将由大山深处流出的水汇集于此;一头通向平原地区四通八达的塘河,将它的丰富的水资源源源不断地注入水网地带。
当游船终于划进南湖时,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一眼望去,湖面到处漂荡着渔船。有张网捕捞的,有垂钓的,其间还有不少鸬鹚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