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啜一口润润嗓子,然后开讲。
“第一,共党游击队经过去年底和今年上半年由单方佐团联合各县保安队围剿之后,力量已经大为削弱,他们此次出来活动的人员极少。一支武工组也就十来个人,一个县出现十来个共党游击队就吓成这样,我们的神经就这么脆弱了吗?”
说到这里,思明看见叶准的眼睛亮了一下。这说明师座认可他的观点,至于蔡扶桑等人,思明懒得看他们。
“第二,游击队分成十来个人一组开展活动,这样小的规模,部队怎么围剿?难道也让**化整为零吗?让**化整为零,这岂不是扬短避长,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万一出现损失,可就被人笑话了。而不化整为零,几乎跟用拳头打跳蚤差无几,徒耗力气而已。”
说完第二条,思明感觉自己的思路更加通畅了,下面的三条一气呵成。
“第三,部队不出动,阳州的局势会怎么样,天会塌下来吗?阳州就会变成共党的天下吗?可笑。只要有我们独立师在,只要独立师不乱,阳州就不可能成为共党的天下,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四,如今阳州地区各县都有保安队,人数少者一二百,多者三四百,甚至一些交通条件好、规模较大的乡镇也组建了十多人到数十人不等的保安小队。这些保安队是吃干饭的吗?不正好对付共党游击组吗?为什么不发挥他们的作用?
“第五,专署也应该出来干点事,承担一点责任了。别整天悠哉游哉,啥事不管,一出事就让我们独立师给顶雷。独立师不是他们的保姆,算盘珠子也不是这样打的。说得极端一点,也该让他们过一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思明的五条意见,条分缕析,条条见血。跟蔡扶桑他们说得一比较,高下立判。
蔡扶桑等人费尽心思吹起来的气泡被戳破了,会场的气氛倒转过来。这让蔡扶桑非常恼火,恨不得立马缴了思明的枪,撤了他的职。到这时,他才明白葛维清说得话在理。这是个危险人物,是个可怕的家伙。
但他也明白,思明的背后站着叶准,他既无法缴他的枪,也无法撤他的职。
令他沮丧的是,他一直认准剿匪就是独立师的事情,独立师不出兵剿匪就是失职。他把这一条作为铁律,作为攻击叶准不出兵的颠扑不破的真理,结果也被戳得遍体鳞伤。
“王副官,你跟师座都是打过大仗的人,应该知道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强弱在于士兵的战术素养。你口口声声说应该由保安队出面收拾共党游击队,可是,保安队人数虽多,又有几多战斗力?让他们出面,无非是驱羊群入虎口,能成事吗?”魏先礼不服气,率先向思明发难。
“如果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对付不了十来个人,数千人的队伍对付不了数十个人,那么花钱养着他们干什么?是政府的钱多得花不完?对不起,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独立师就更不应该出头管这些破事。借人家的手教训一下这些整日游手好闲的懒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思明对着魏先礼揶揄道。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蔡扶桑插嘴道。“你的主张是无为而治,任凭事态发展。可是这个主张很危险啊。什么叫养虎为患?这就是。到了游击队成为心腹大患,你又该怎么办?”
“我说过无为而治了吗?蔡参谋长,请不要曲解别人的意见好不好。”思明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蔡扶桑步步紧逼。
“我的意见很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
“实事求是。”
“怎么个实事求是?”
“您不会没有听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成语吧。”
“当然听过。”
“那就是实事求是。”
这都哪跟哪儿啊,蔡扶桑都快给气晕了。可是偏偏说不出一针见血的驳斥的话。会场上的人更是都认可思明的话。
思明跟蔡魏单三人斗嘴,始终没落下风。到了后来,三人渐渐理屈词穷。
姓蔡的说一些浅显的道理可以,让他深入下去,跟人作有理有据的辩论,就抓瞎了。至于魏单二人更不成。魏先礼也就擅长私下里搞些小阴谋,替自己弄点蝇头小利;而单方佐更是头脑简单的一介武夫。
他们虽然强撑着不认输,其实胜败已经分明。
叶准在思明和蔡魏单的争辩中很少开口。他见思明以一已之力辩得蔡魏单三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心里当然很高兴。如此一来,他就不必作出违心的决定。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如果真的坐视游击队发展壮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那么论起责任来,他叶准也是难逃失职之责。想到此,他形成了自己的意见。这也是会议之后形成的两条决定。
“第一,鉴于游击队以小股人员渗透我平原地区的作法,我出动正规部队作仗实乃下策,建议专署发挥保安队的作用,依靠保安队的力量阻止游击小组的活动,必要时予以坚决打击。”
“第二,鉴于各地保安队力量良莠不齐的现实,由独立师派出人员对各个县的保安中队进行训练,以提高保安队作战能力,胜任所赋予之责任。”
蔡扶桑即便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到了最后黔驴技穷呢?当然,叶准虽然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毕竟主动开口说要对保安队开展训练,也算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