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明天是我们最后一战了。我死而无憾。只是阿然妹子花容月貌,参加游击队才几个月,还有你们几个,这么年轻,就要挂了,却是令我有所不忍哪。”陆地看着躺在稍远处的方焉然和在他旁边坐着的几名年轻的游击队战士,不舍地道。
方焉然的不屈不挠和难以想象的吃苦精神,最后感动了陆地,由陆地亲自批准加入战斗连队。此次组建武工组,也是她自己的坚决要求,才又特批加入。
“队长,我不怕死。我会在死之前多找几个垫背的。”方焉然半抬起头倔强道。“我只是遗憾不能亲手杀死葛维清,为我阿哥报仇。”
“这个你放心,你的仇会有人替你报,葛维清终难逃脱接受人民制裁的一天。”马赞先道。
“阿然,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这么年轻,都不能死,也不应该死。”陆地用手指着方焉然和几个年纪较轻的队员道。“敌人关心的是我跟马连长的脑袋,明天,在我们的子弹拼光之时,我们会将最后一颗子弹射进自己的脑袋,而你们,我允许你们投降。”
陆地此话一出口,周围气氛顿时炸开了锅。
“队长,你怎么叫我们投降呢?”
“你瞧不起我们?”
“我们死也不投降。”
陆地看着他们,笑了,道:“如今形势险恶,我们必须灵活变通,所以特委在早些时候有一个决定,为保存力量,允许一部分普通的党员和游击队员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假投降。这个决定至今有效。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没有真正给敌人做事,没有为虎作伥,没有出卖自己的同志,到了时机成熟,你们还可以回到游击队,还可以继续杀敌。”
“队长,我们不会投降的,我们跟你一样,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方焉然慷慨道。
“对,决不投降,就是假投降也不愿意。”几个年轻队员也一起发誓般道。
陆地看着自己的队员,坚毅的脸上,挂上了一颗泪水。他把身子坐直,招手让大家围拢过来。“同志们,我相信你们都不怕死。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们一句话,我不希望你们都成为长眠于地下被后人景仰的英雄。”
方焉然还有围着陆地听他讲话的游击队员们都愣住了。夜幕之下,可看得见他们都大张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陆地。这是从他们所敬仰的队长的嘴里说出的话吗?
陆地也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是的,我不希望你们个个都成为那样的英雄,而是更希望你们都能够活着看到新中国建立的那一天。我们**人孜孜以求的,不就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吗?不就是为了劳苦大众都能过上好日子吗?无论如何,生命都是最可宝贵的,不能轻易失去。我们只要在任何情况下,心里都装着人民,装着党的事业,都没有坠落心中的信仰,那么,就算假投降,就算暂时受一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焉然还有年轻的游击队员,都静默不语,他们都在品味陆地的话。
就在此时,哨兵低沉的声音猛然响起:“谁?”
随着哨兵的声音,陆地、马赞先还有方焉然他们全部掏出手枪。
在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黑衣人已经站起来,举着双手道:“自己人。”
陆地向旁边两名游击队员示意,那两名游击队员跑过去。黑衣人主动把自己的手枪还有匕首交到他们手里,被押着过来了。
“请原谅,我不能摘掉黑布。”不待陆地说话,黑衣人道。
“好。我们尊重你。”陆地点点头道。“只是你在这个时候见我们,又有什么事情?”
“带你们下山。”黑衣人道。
“带我们下山?这四周全是国民党军队,凭你一个人,怎么带我们下山?”陆地不肯放弃最后一道疑问。
“距离此地三百来米远,有一个叫凤山湾的垭口,据我们了解,那里没有国民党的兵,我们可以从垭口援绳而下,下面先是一个高台,到了高台后,就可以下到平地。”黑衣人道。
“**防守这么严,你是怎么进来的?”马赞先问道。
“防守再严,也有疏漏的地方。我就是从他们防守疏漏处进来。”黑衣人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可是,你又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说得是真的?”陆地又问道。
“怎么相信?”黑衣人顿了一下,才道:“凭你们在牛背岭救我一命。”
陆地听了一愣。他知道,牛背岭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在游击队里,除了参加救援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道。他相信那位王副官也不会傻到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别人。难道,站在他们跟前的就是独立师王副官?想到此处,陆地一跃而起,他的决心已下:跟他走。如果上当受骗,大不了是死,反正捱到明天也是个死,都是死,还怕什么呢?
“还有一个问题。”陆地道。“你刚才所说的凤岙湾那个地方,距离国民党部队已经很近了,他们燃起的火堆,把天空照得雪亮,我们怎么做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动而不被发现?”
“这就是灯下黑的道理。”黑衣人解释道。“他们的火堆烧得再大,照的范围也是有限的。相反,人站在明亮处再看黑暗处,会感觉更黑,更不容易看清东西。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火堆照不到凤岙湾。当然,并不是没有危险。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动,必须万分小心,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