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若有所思:“你如今这样,不该出来乱跑。方才那人,绝不是易于之辈。”
顾琰中了幻海庄地灵石上的咒术,变成了一个孩子,这事自从珍品会后天玄宗、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广为流传,攻玉会知道也不奇怪。
“他确实不是易于之辈,但前辈能一招将他打跑,依弟子看……” 顾琰意味深长地看着攻玉:“前辈才是真正的高手。”
攻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别过头。
“前辈。” 身体稍微能动弹,顾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用小手拽了拽攻玉的袖子:“今夜弟子在此处修炼之事,还有遇到那人的事,还望前辈保密。不然……”
顾琰露出个纯良的笑容:“我就把前辈暗恋顾前辈的事说出去。”
攻玉:“……”
“为何不告诉宗主,”攻玉道,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行。” 顾琰认真道,“宗主那样神仙似的人物,当然应该我为他效劳。”
攻玉藏在袖间的手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穗毛好心提醒:“天要亮了。”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顾琰知道自己必须回去理一理。可难得碰上这个如痴如狂恋慕自己的同门,他又忍不住多聊了几句:“前辈为何会在此处?”
攻玉:“……我来浇花。”
顾琰想起上回自己看到的那满园子的名叫匙叶草的花,忍不住道:“前辈每夜都来流云门浇花?”
攻玉点头。
顾琰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玩笑道:“若有一日顾前辈重生,前辈会如何?”
攻玉没有犹豫:“倾我所有。”
顾琰面露疑惑。
攻玉用那张顾琰无比熟悉的脸与他认真对视,过了很久,缓缓开口:“若他想要我的性命,我便送给他。”
回程路上,穗毛一直在追问攻玉的来历,他自诩修为不低,却扛不过那黑袍人几招,可攻玉……
天玄宗里除了步渝,居然还有人有这样的修为?
顾琰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可事情越是复杂,在没有头绪之前,他就越喜欢滑西瓜皮。攻玉身上所有的疑点从他嘴里说出来,直接成了一段跟他本尊有关的可歌可泣的苦情戏。
穗毛听后,十分嗤之以鼻:“你这不要脸的,就是到处招蜂引蝶,别人都想你想得要变成你了,你居然对他毫无印象! ”
顾琰表示无奈:“fēng_liú倜傥是我的错吗?”
穗毛见他那根隐形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凉飕飕道:“是啊,fēng_liú倜傥,可惜现在你已经变成了一个下巴是屁股的泥人,啊——”
穗毛的身体被一拧一放,瞬间又变成了一条给顾琰脖子取暖的围巾。
“那术法作不成只有一个原因……”
穗毛意兴阑珊地敷衍道:“恩,因为你太fēng_liú……”
“因为我原来的那具身子根本就没有消亡。”
淡淡的一句话,让穗毛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本来要拉拢下的眼皮,也顿时全撑开来了:“不可能。那断情河是什么地方,但凡你掉下去还能有一块骨头,这些年我就把它供起来了。”
自从顾琰掉进断情河后,穗毛不是没有自欺欺人地去找过。但当他面对那奔腾不息,满是瘴气的河流,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那种地方,寻常生灵连接近都不敢,更别说掉下去……
然而话虽如此,顾琰心里的想法却还是一点没变:“此法只有在原先的消亡时才会生效,五官亡则塑五官,腿脚亡则塑腿脚,肉身全亡能塑肉身,可你想想今日那东西。浑身上下全是污土,连半点人肉都不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穗毛的身体抖了一下。
“我的原身还在,”顾琰停下脚步,步渝就站在离他不到几丈远的地方。
他望着深夜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门前的人,用脑内传音说完了后半句:“而且,是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的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