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不下去的顾琰逮住这一刻,倏然睁开眼。
步渝迅速抽身,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一丝不苟,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顾琰装作一副刚惊醒的样子:“怎么了?!”
穗毛也忍得很辛苦,如蒙大赦地跳起来,惊道:“辰阳钟响了!”
辰阳钟顾名无法思义,它不是一口有形有态的钟,而是天玄宗十名负责山门警戒的弟子在宗门危急时,用灵力幻化出的东西。
辰阳钟一旦响起,预示着宗门将有大难。
自步渝成为宗主以来,天玄宗上下几乎都快忘了有辰阳钟这种东西。眼下骤然听到钟声,这天下第一大派顿时炸开,偌大的山间人声鼎沸,混乱的声音即使身在这僻静的九乘殿偏殿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呆在这儿别乱走。”步渝说完,在房里布下一层结界,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来者不善啊。”顾琰似笑非笑,放眼三界,能有胆子攻上天玄宗的人,不是活腻了,就是……
“你最好别有想法。” 穗毛看着顾琰蠢蠢欲动的样子,提醒道,“不然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宗主该心疼坏了。”
顾琰顿时失声,那些被辰阳钟暂时震出去的片段重新袭上大脑。
步渝亲吻他额头时的眼神,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的心口几乎要裂开。直到现在,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息。
“这到底算什么……”顾琰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算看上你了呗。”穗毛没有任何心理包袱,“我当时不就跟你说了吗?”
“然后呢?” 顾琰道。
穗毛舔爪子的舌头微微一顿,顾琰那张素来表情丰富的脸此刻像被糊了一层石膏似的,从眼睛到嘴巴,连眉毛都僵在了脸上。
“然后……”穗毛顿了顿,话到嘴边转了几圈,最后很没底气地道:“你以前……也挺喜欢他的吧。”
顾琰垂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这一笑,就在穗毛的心上刮出一道口子。
“其实……虽然可能性很小,” 穗毛这辈子说话都没这么蚊子过,“我们要不还是亲自再去调查下柳仙师的……”
正说到一半,顾琰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穗毛身上的肥肉抖了两抖,想说我又没让你直接忘了弑师之仇,就见顾琰光着脚跑到了窗边。
外头的喧闹声渐渐停了,想来是步渝已经到地方了,可是……
顾琰眯眼凝视着外头浓重的夜色,对跳上窗台的穗毛道:“你不觉得,这气息有点熟悉吗?”
穗毛感受了一会儿,祖母绿的猫眼瞬间瞪得极大:“难道是……”
顾琰彻底黑了脸,鞋也不穿,直接跳出了窗台。
“诶,结界……”话到一半,穗毛眼睛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一抹黑影,黑袍人熟悉的身形让他的心跳差点停止:“顾琰!!! ”
穗毛扑出去,企图推开前头的顾琰。
顾琰却一个旋身,直接将穗毛拍回了结界里。
他正要强行接下黑袍人捅来的棒子,腰间却忽然被一条东西缠住,电光火石间,已瞬移到了数丈之外。
身体撞到了某样软软的东西,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终于找到你了,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