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高氏开口说要招供,乔大人就使眼色让长须师爷将徐媛带了过来听。徐媛在厢房听高氏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恼羞成怒,直接扑了出来。
徐媛边打边骂道:“好个贤惠媳妇,你倒成了好人了,当时谁出的主意,主动说能挑拨婉娘和冯妙莲,让冯妙莲主动下手对付婉娘的?”
高氏见徐媛出来,先是一阵慌乱。
见徐媛打骂自己,高氏索性撕破了脸皮道:“我不过是去说了一句话,要婉娘和冯妙莲的命是你的意思。我和她们无冤无仇,要她们的命做什么?”
高氏没有忘记这是公堂,对着乔大人道:“婆婆当时与太婆婆商议,要一石二鸟,要婉娘和冯氏的命,一切都与妾身无关。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审问太婆婆,一问便知。”
徐媛一阵心虚,若是审问母亲,母亲哪里招架得住,只怕会将自己招供出来。
徐媛拉扯着高氏的头发,狠狠骂道:“当时明明是你说的,能想法子让冯妙莲对付徐媛,又是你去给冯妙莲出主意,说让她在宴席上动手,又是你出的点子,让按照主子的口味和人数供奉,免得到时候下错了药。”
高氏哭道:“舅母已死,婆婆怎么栽赃媳妇都行了,可这些妾身都未曾做过。”
屏风内,冯蕙赞道:“到底是乔大人,这一招隔山打牛用得出神入化,如今婆媳两人撕扯起来,案子就好审了。”
乔宝儿连连咂舌:“原来婆媳之间这么复杂,真真让人害怕。”
婉娘揽过乔宝儿的肩,笑道:“在宫中,人与人的关系比这更加复杂,妹妹要做好准备才是。”
乔宝儿嘟着嘴不说话。
婉娘笑着拍了拍她,提前和她说说宫中的情况也好,免得天真烂漫,入宫后成为棋子,毕竟宫中有德妃、孟妃两派势力,乔宝儿这种高门嫡女进宫,两派势力难免不争抢一番。
屏风外头,乔大人猛然一拍惊堂木,厉声道:“你们当我顺天府是集市吗?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高氏和徐媛顿时安静下来。
乔大人冷着脸道:“师爷记下来,方才徐媛婆媳已亲口承认谋杀冯妙莲的事实,只不过其中的谁罪行大,谁罪行小,需要仔细斟酌分辨。”
徐媛脸色一颓。方才自己与高氏争辩,可不是坐实了谋害冯妙莲吗?
徐媛老老实实道:“妾身想过要谋害过冯妙莲,也想过要谋害婉娘。本来妾身的计划是,让冯妙莲对付婉娘,妾身再报官对付冯妙莲,没想到冯妙莲倒将自己毒死了,妾身并未下毒害过人”
徐媛没有办法,只能将真相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不过是想着,自己没有下手,最多被官府叱责几句,罚些银钱罢了。
徐媛跪下道:“妾身不该心存恶念,但此事妾身委实没有下手。”
长须师爷暗暗示意乔大人,隔壁审问了厨娘和丫鬟们,结论也是徐媛并未亲手下毒,料来是冯妙莲不当心,自己毒死的自己。
乔大人有些为难,本朝刑律注重事实,虽然徐媛其心可诛,但毕竟冯妙莲的死与她无关,最多判罚五百两银钱。可九霄霄主那头,该怎么交代?
徐媛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看向高氏的眼神阴狠冷辣。
等自己缓过来这口气,将来回府后,一定要高氏好看,休了她还是轻的,必定要先折磨她,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氏打了一个寒颤,她迅速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徐媛若是这次不被打倒,等着自己的绝没有好下场,自己是傅府的媳妇,远在京城,娘家不得力,夫君不爱,恐怕会被徐媛活生生折磨死。
高氏咬了咬牙,开弓没有回头箭,唯有抵死咬住徐媛,将她打入深渊,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高氏缓缓跪下来道:“大人,妾身要告发徐媛。”
乔大人点了点头道:“你只管说!”
“数年前,徐媛与老太太一道,谋害了徐府主母白氏。”高氏一字一顿道。
徐媛尖叫道:“你胡说,白氏当年过世的时候,你还没有入门。”
高氏冷笑道:“当年我是还没有进傅府,但你谋害了白氏后,还想将下手的嬷嬷一并害了,那嬷嬷与我们府上有旧,连夜悄出京城,逃到了老家投奔我们府,恰恰分到了我名下伺候,那嬷嬷日夜做噩梦,断断续续说出了真相。”
“一个旧年被我处置的嬷嬷,心中怀恨特特侮我名声,亏得你也信。”徐媛放心下来,冷笑道,“让那嬷嬷来,我愿意和她对质。”
高氏直视着徐媛的眼睛,冷笑道:“嬷嬷说,当年之事是老太太提出,徐媛指使嬷嬷下手,下手过程中,被宁远伯邵少夫人和徐贵人亲眼瞧见。”
徐媛脸色一紧。
什么?徐令珍当年亲眼见到了?宫中的徐贵人也看到了?
见事情峰回路转,又牵扯道多年前的隐秘,乔大人吩咐道:“本次庭审到此罢休,明日请徐大人、徐老夫人、宁远伯少夫人一道过来。”
屏风内,乔宝儿唏嘘不已道:“居然牵扯多年前的秘事,这案子真是峰回路转。”
冯蕙道:“多年前的往事都被抖落了出来,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这么一来,高氏又岂能有好下场?”
婉娘道:“高氏是个聪明人,若是让徐媛全身而退,等着她的是生不如死。若是咬死了徐媛,大不了被傅家休了。论起来,傅家还不敢明着休她,只能和离,高氏依旧是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