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来了……是我错了,请爹责罚!”士彦一下子跪在了父亲面前。
“在军中,不该是你爹责罚你!”赵慕不理士彦的话,直接把处置权交给了胡爽。“胡兄,江城鄂军的军规军纪向来由你负责,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绝无异议。”
“好,司令不愧为司令,有你这句话,我一定秉公办理。”胡爽完全无视旁边常昆的挤眉弄眼,踱步走到士彦的身边,“士彦,你当值期间擅离职守,军火和粮草都让人泼了汽油点了火,要不是林副官巡营时发现不对劲,及时灭了火,抢救了受伤的士兵,恐怕就瞒不过金岭那边了。那样的话,我们整个鄂军上下治军威严的名声都要受你拖累,毁于一旦。士彦,你可知错?”
“士彦知错,任凭胡将军处置。”士彦恭顺地应着。
他原以为只是擅离职守这一条,最多被父亲教训一顿。可听了胡爽这一番话,他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竟然能有人同时在军火和粮草同时动手,自己作为当值长官却浑然不知,也确实该罚。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消息,爆炸现场已有二十人当场死亡。重伤不治的,不少于十个。虽然他们不是因你而死,但是你疏于值守、难辞其咎。我就罚你军棍三十,你可服气?”胡爽为人向来正直无私,可也是铁面无情,一切都要秉公办理。
士彦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军棍的威力他是从小就见识过的。平常的小错虽只罚十到二十军棍,就能让受打的健壮军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三十下就是重罚了,几乎能要了挨打的士兵半条命去了。五十下能捱过去的,属于凤毛麟角了。
这军法不仅威力骇人,还要求同时在背、臀、腿上都施以刑罚,让受罚之人在复原之前躺不得坐不得,只能硬生生地带着痛楚直到完全康复。当初制定军规时,也是为了让官兵能牢记教训。
只是士彦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军规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他抬头偷看了一眼父亲脸上充满为难和不舍的复杂表情,心里愧疚又自责。
士彦强撑起全身的力气,朗声道,“胡将军向来公正严明,我理应接受责罚。此事全由我一人疏忽引起,我心甘情愿受三十军棍,只求不要牵连旁人……”
“敢作敢当,倒有几分骨气,没给你爹丢人。”胡爽见身边的小兵已拿着拿着刑凳和军棍过来了,又对士彦道,“你是司令的儿子,他们这些小卒子估计没人敢对你动手。我好歹也算你长辈,今天就由我亲自教训你。就在这会堂之内,也算是顾全了你的颜面。”
“多谢胡将军。”士彦指尖已经冰凉,可还是松下了腰带,老老实实趴在了凳子上。
“胡大哥,你别嫌我啰嗦,我说句公道话,士彦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知道他的为人。平日里一向是很守规矩的,也立过不少战功。这次是疏忽了,可是说到底,他毕竟年轻。年轻人嘛,总有毛躁失误的时候。依我看,这次最可恨的还是那个主谋纵火犯。这人明显是针对我们鄂军而来的。我们该商讨的,是怎样尽快揪出藏在暗处的敌人,至于士彦,”常昆看着趴在凳上的士彦,声音中充满了慈爱,“罚是该罚,可我看杖责臀腿也就够了,背上还是免了吧。万一打坏了骨头,以后可就不能带兵了,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嘛。我们既是长辈又是军中老人了,这样做,实在得不偿失。
胡爽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士彦身边,声音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忍着点,撑过去。”
赵慕眼睁睁看着,却没办法开口为他求情。徐参谋与他平日关系最好,现在也不敢开口。他们两人想法一致,不开口是为了避嫌,以免让胡爽觉得他们偏私,对士彦下手更重。
此时常昆的一席话就像一场及时雨,落在了两人的心里。两人暗暗盼着胡爽真把士彦当成自己孩子,手下留情。
胡爽自顾自地挽起了袖子,拿起了军棍。
第一下子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士彦的臀上。虽说隔着衣裤,可士彦还是痛得面容扭曲,他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这军棍的威力听说是一回事,打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这才知道,父亲平时教训他们兄弟有多仁慈,简直是算不得什么惩罚。
也不知道胡爽是为了让他适应,还是让他充分体验这疼痛,隔了好久第二下才打下来,可是并不比第一下轻松。士彦紧紧攥着拳头,因为太用力指节已经有些发白了。才过去七八下的时候,士彦就有些受不住了,开始闷哼着,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掉下来。
赵慕心里也在默默地记着数。
数到十时,他也看出士彦快撑不住了。他虽然心疼儿子,可犹豫了一下,嘴里的话却变成了呵责,“士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事,按军法处置理当如此,你给我好生受着。”
常昆这时倒真心生出了怜悯,忍不住道,“老胡手下留情啊。”
胡爽略一犹豫,棍棒却还是毫不留情地挥向了士彦的屁股。
听着军棍又沉又重的声音,赵慕却感激地向常昆点了点头。看来胡爽还是听了常昆的建议,没有打他后背,只是在屁股上多打了十下。这地方都是皮肉伤,休养些日子就没事了,而背伤却免不了伤筋动骨,有什么后遗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