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毕竟是有些底子的,加之王氏是商家小姐出生,打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因着与吃食相系的后厨也是精致齐全的很,随时备齐的鲜蔬瓜果应有尽有。
雨村跟着领路的婆子的指导边走边看,心里不由偷笑,这不是派了个肥差给她嘛,在厨房可是饿不着她的。
“嬷嬷,那个大柜子里是装什么的呀?”
雨村拉起那老嬷嬷的手,在其手背上慢慢写着问道,样子很是谦恭好奇,毕竟她是这后厨的老人了,审时度势,她做的可不比人差。
“姜公……姜哥儿,我个老婆子不识字,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你指一指,要是我知道我便告诉你,可好?”
雨村要在府里干活挣口粮的事情一阵风般卷过薛府,府里的下人们早不以公子称呼他,而是唤她姜哥儿,因着同是府里干活的人,没有高低之分。
不过,总有见高踩低的人,也有事不关己的人一旁看戏,当然也有像嬷嬷一般怜悯他的。
然这些于雨村来说都是浑不在意的,朝着嬷嬷有礼的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指向一旁的大柜子。
“这个呀,是用来储存肉干的,它旁边的那个大缸子是装米的,你以后要盛米要用专用的器皿,用了多少米可都要报备记到账上的。”
雨村听着点了点头,这大米缸,他怕是要搬来凳子才够的着哦,要是一头栽进去可不行,得离的远远的。
“那边是蒸锅,旁的是炖锅,炖锅左前方那个是炒锅,每种锅配有一个副锅备用,每种锅刷洗的工具也有差别。”
“到时候会有一个小哥儿来带你,你仔细着学。”
雨村看着各式各样的笼笼屉屉,来了些兴趣,也许还可以增长增长自己的厨艺。
“这厨子是一直跟着老爷的,以前是一个随军的伙夫,走的地方多,那菜烧的是好的,味道也是极棒,他就住在这厨房旁的屋子里,平日里爱出去喝点小酒。”
“人不是恶人,就是脾气怪了些,容易暴躁,你别去他面前绕悠,他是个没眼力价儿的,指不定会耍酒疯,到时打了你你也没地儿去哭嚎,除了老爷他基本是不听别人的,所以你还是能绕着就绕着走。”
雨村眉毛微挑,眼里显出几分吃惊,只听老爷的?
想想,能得人信任一必然是对薛伯父忠心的,也许这个人自己可以接近接近呢,雨村寻思着,跟着嬷嬷的步子,仔细听着她对于各种工具使用的步骤讲解,有些东西很是新鲜,那削土豆皮的刀便是用竹片给弄成的,薄薄的一层竹子却韧性十足,土豆皮轻轻一刮便下来了。
大敞开的门外响起脚步声,伴着粗狂的男声。
“跟他讲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关键是还得上手!”
嬷嬷见江厨子回来了,再闻着他一身酒气,有些不满,斜眼撇了他一眼道:
“他还是个孩子,当是要先好好说一遍的,万一弄坏了姜哥儿还要遭夫人训一顿。”
“去哪里不挨骂的,还不如把自己手上的活计做好,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住口呢!你瞧瞧他那样子,像什么男子汉?!”
“小白脸样子,真不知道姜家如何生养了这样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鸡仔。”
江厨子不满的睥睨着姜雨村,牙齿缝儿里都能看见那满满的厌恶感。
眼前这个人年岁和薛伯父差不多,甚至还要长两岁,听他这语气似乎对姜家是知道的,姜家,以前是什么样子?!
雨村不知道,所以很想问个清楚。
雨村拿出小挎包里的小本本,那是她用多余的宣纸钉成发,页数不多,所以平时能省就省,不轻易在上面写字。
在草木灰里刨出一根未烧尽的木条,雨村写着,字很小像极了蚊蝇。
“你知道我爹爹?”
“嗯”江厨子将手里提着的酒坛子放下,在一旁站着,屋里三三两两的婆子也进来忙开了,洗菜的洗,切菜的切,厨房里很是嘈杂,有想支使雨村干这干那的婆子见雨村和江厨子聊着,便不敢插话安排他,忍了忍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弄。
“你问这个做甚,我随薛老爷多年,能不知道他和姜老爷的交情嘛!”
“告诉我呗,我爹爹当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带过兵,打过仗,杀过人?”
雨村拿着小本子对着江厨子,还好这大块头是个识文断字的,星星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厨子,眼低满是期待。
“你爹爹没有告诉过你吗?他的身份?”
雨村闻言摇摇头,转眼看着他,然这人见雨村的模样,嘴咬住了舌头一句话不说,雨村气极这不是喝醉了嘛,怎的还玩起心思了!
江厨子自认为自己是很有原则的人,别家亲爹都没讲,他搁这里充什么大爷呢,还是先做饭吧,姜老爷不讲给这孩子听也许有他的隐情也不一定,他是敬佩姜阳朔的,所以断不会开口。
雨村却有些生气,“我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我爹爹年轻时的风貌,我就是当时太小记不太清楚了,爹爹是给我说过他的生平事迹的,毕竟是可以光宗耀祖传给子孙听的佳话,只是我没有记清楚,往后往下传不下去怎么办。”
刘厨子推开她,一手满是油污的手按在雨村肩头,道:
“你不看看你的样子,你觉得你好意思传下去吗?”
姜雨村被刘厨子反嘴将了一军,仍旧不依不饶,拿起小本子写着,突然江厨子一把夺过雨村手里的白白小宣纸本本一把撕成了两半,一把扔到一旁烧的噼里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