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桑涤江还没有回来,靳寻却来到了伴侬居。
他到的时候,碧影正在庭院里晒太阳,无尘和归远都苦着脸侍立在一旁。
看到是他,无尘和归远一同抱拳道:“靳神医。”
碧影闻言也扬起了头,还没说话,就听靳寻说:“无尘、归远,你们火速回京,郡主这边暂且交给我。”
他语气中透着焦灼,碧影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现在来不及细说了,伴侬居亦非久留之地,乘他们还没有行动,我们得赶紧离开。”
无尘、归远面露难色:“大人给我们的命令是郡主不走,我们也不能离开。”
靳寻一听,竟然呵斥道:“你们是严兄的随扈,若他性命不保,你们还要死守命令吗?”
三人听闻此言,都变了脸色,碧影急急道:“事态已经如此严重?”
靳寻颓然道:“我们终究是棋差一着。”
碧影面色煞白,转向无尘和归远,厉声道:“你们赶紧回京,有靳神医在,我不会有事的。”
他二人本就忧心严郇安危,听罢此言,再不多留,几个起伏,身影就消失在树林里。
靳寻问:“你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带走?”
“有一双木屐……”
靳寻立刻打断她:“你也糊涂了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接下来仍想留在桑兄身边,那我们恐怕得过逃亡的日子,那些旁的东西,哪怕是桑兄送给你的,也都会成为负担!”
碧影听闻此言,心里已经有数,她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事急从权,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话音刚落,已经将碧影抱在怀中,一个飞身,跃上候在院外山路上的骏马。
“我们要去哪里?”
靳寻挥鞭摧马,答道:“你忘了,今日是四月十二。”
每逢十二的辞仙楼会!
碧影想到一些事,语气几乎带着惊恐:“靳神医,到目前为止,只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老师不知道,涤江也还没有得到消息?不然辞仙楼会岂会照常进行?”
靳寻此时反倒冷静下来,笑了笑说:“害怕了?”
碧影有些恍惚,怎么可能不害怕?在这样的斗争里,棋差一着便是满盘皆输,到了这样的田地,她不敢多抱一丝希望。
骏马在山野小路上疾驰,即便靳寻小心防范,碧影的脸还是不时被树枝打到,留下了道道红痕。
靳寻此时才细细向碧影讲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那日桑涤江和碧影离开金陵后,他仍在城外逗留了数日,待那边事了,他依约来到姑苏,刚进城,他便听闻碧霄公子以十斛明珠为金缕阁乐伎赎身,想到他们情意正浓,一时不好前去打搅,于是干脆以游方医的身份混入杜刺史府上,想办法避开了杜景社,在他府上蹭吃蹭喝。
听闻吴琚的罪行被揭穿,他只觉心头大石终于落地,干脆逗留杜府,想要看看为虎作伥的杜景社有何作为。
可是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杜府上下依然井井有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杜景社将他不争气的儿子绑在房中后,也干脆长驻书房。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杜景社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这让他隐隐觉得不安。直到一个时辰前,金陵的来使向杜景社传达了一个消息:金陵城外,流民赵索率众起义,声势浩大,甚至还有很多前朝遗民云集响应。
听到此处,碧影有些不可置信,她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连连摇头:“怎么会这样?不是才开仓放粮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起义?”
“金陵城有驻军十万,在那里贸然起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据说金陵刺史已经开始派兵镇压,赵索夫妇还有那些流民,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们屠杀个干净!”靳寻语含怒气,带着痛心疾首的味道,“更可笑的是,起义的几千流民,在赵索的鼓动下竟然遥尊碧霄公子桑涤江为天子!”
“疯了!疯了!”碧影突然明白了一切,这一切全都是阴谋,他们分明要给涤江、给江南南园党人定一个谋逆的罪名!
当日杜府家仆在流民中揭开涤江的真实身份,随后赵索立即发誓愿赴汤蹈火以报他的救命之恩,这几日市集上开始出现桑涤江是南园领袖的传闻,金陵流民又突然起义,而所有人都知道赵索与桑涤江过从甚密,任桑涤江本事通天,也难撇清与此事的关系!
不!还不只是桑涤江,她和靳寻也曾长期逗留在流民营地,淑娘甚至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别说是碧影了,便是东宫郡主崔绿映,也已经深陷局中。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救命之恩!
从目前情景来看,赵索无疑是吴琚的人,当日她还奇怪,她与桑涤江在金陵城外遇刺后,口口声声要为主子报仇的周圭部属竟再也没了动静,原来那不过是为了请君入瓮,让他们在机缘巧合下救下赵索夫妇,又自然而然的留在难民营地,与流民们形成千丝万缕的关系。
碧影只觉满心凄凉,仍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也许我去向皇爷爷解释,他会相信这是一场阴谋,若说这场起义是涤江授意,实在不合常理。”
靳寻紧紧握着缰绳,手上青筋暴起,他的话带着几分嘲弄:“撇不清了!你觉得不合常理?古往今来,没有头脑的起义首领数不胜数,被权力冲昏头脑之人也不在少数,放在世人眼里,不多赵索一个,也不少桑涤江一个。更何况,此时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