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蛇蝎美人
谢老太君今年六十五岁了,身体还算康健。
不过,在十一二年前先后送走自己的独子和丈夫,唯留下自己享受着这侯府的荣宠,体味着这未亡人的凄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谢夫人带着薛亭晚他们来到荣春堂的时候,谢老太君已经用完早膳,坐在正厅里等着他们了。
对待谢少瑾和薛亭晚,谢老太君的态度就直接得多,不像谢夫人一样装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而是直接地表现出了对谢少瑾这个孙儿和薛亭晚这个孙媳的不喜和不在乎。
接了薛亭晚敬的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搁在一边桌子上,给了薛亭晚一对不好不坏的玉镯,这场认亲就算是完事了。
薛亭晚对这些倒是无感,装着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坐着,看着谢老太君一反刚才对着谢少瑾的冷淡,拉着谢少珹的手嘘寒问暖。
谢夫人也时不时在旁边接几句话,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看着格外温馨。
呃,如果忽略被晾在一遍的谢少瑾和薛亭晚的话。
薛亭晚不由转头偷偷打量谢少瑾,他会不会感到难过呢?
事实证明,薛亭晚想多了,这个世上有一种叫做谢少瑾的生物,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
谢少瑾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伤心或是落寞的表情,嘴角依然挂着一丝笑意。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那抹笑意少了一些温度,多了一些漠然吧。
这是因为习以为常了,所以可以满不在乎?
或许是薛亭晚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谢少瑾转过头来迎上薛亭晚的目光,眼里揶揄的意味明显。
薛亭晚原来是在暗自猜测侯府这复杂的内部关系的,忽然对上谢少瑾的目光,立刻触电般地收回视线,乖乖端正坐好。
谢少瑾见薛亭晚立刻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索性侧过身,用手支着腮,盯着薛亭晚看。
谢少瑾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让薛亭晚想要忽视都难。
薛亭晚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开口说点什么,来打破现在这个诡异的局面时,就听上首的谢老太君终于关心完谢少珹的功课,想起来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就听谢老太君道:“瑾哥带着新妇去祠堂给你父亲上柱香吧,也告诉他一声,你也算是成家了,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顿了顿,又道:“还有你的母亲,虽然她生时为妻为母不算称职,但也是该告诉她一声的。”
听完谢老太君这番话,薛亭晚连忙把头垂的更低,以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做祖母的人,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才能亲口告诉自己的亲孙子,数落他母亲的种种不是?还是“为妻为母不算称职”这样的重话,这算得是对一个女人一生的否定了。
不竟有违常理,甚至还有一丝残忍。
薛亭晚低头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谢少瑾捏紧的拳头,上面的青筋格外分明,怕是指甲已经刺入手心了吧。
还以为谢少瑾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呢,原来还是有某些存在,只要提起它,就能轻易打碎伪装出来的平静,即刻失去理智。
薛亭晚怕谢少瑾在这种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自己身侧的那只手掌。
手掌下的皮肤僵了僵,薛亭晚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飞快地撤回手掌。
同时在心里暗暗地唾弃自己,怎么刚刚就会中邪似的伸出手去呢?难道是怕谢少瑾吃亏不成。
果然,就听旁边的谢少瑾道:“祖母操心了。”
说话的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半点愤怒或是指责。
可不知怎么的,薛亭晚听着这话,就仿佛是谢少瑾在说:“祖母你管的太宽了。”
不过,无论薛亭晚内心再怎么天马行空地脑补,面上也不敢漏出一点半点,就怕自己再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见谢少瑾转身往外走了,薛亭晚也匆匆给谢老太君和谢夫人行了个礼,然后跟在谢少瑾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将一个羞涩小媳妇的形象扮了个彻底。
一路上,薛亭晚都比较胆战心惊,就怕谢少瑾突然回身问她刚才为什么会拉他的手。
这个问题,连薛亭晚自己都想不通,想来想去,似乎是因为谢少瑾长的好看?
嗯,肯定是了。
好在一路上,谢少瑾一直都沉默着,薛亭晚走在他侧后方,看不到现在谢少瑾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直去到祠堂,谢少瑾也没有跟薛亭晚说一句话。
承恩侯府的祠堂修的庄严气派,里面供奉着的排位也不多,只有寥寥两排。
最前面紧挨着的两个,就是谢少瑾父母的排位。
谢少瑾沉默地站在排位面前,脸上没有了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薛亭晚比较犹豫,现在的自己应该做什么啊,是拜一拜还是继续陪着谢少瑾这样站着呢?
第一次嫁人第一次进人家祠堂没有经验啊!
正纠结着,就见一直沉默站着的谢少瑾忽然一撩袍子下摆,直直跪了下去。
得 ,自己也跟着跪吧。
于是薛亭晚也跟着跪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见谢少瑾磕了三个头,薛亭晚也依葫芦画瓢地照做。两人又先后各上了三炷香,才起身出了祠堂。
走到阳光下面,薛亭晚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的气氛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