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逛到快子时才回去。
因莞儿前阵子生病,挪窝的事也一拖再拖,所以这回宋老夫人发了话,允她趁这次归宁,抱女儿回去小住几日。眼看分离在即,是夜更是无限恩爱,自不必说。
初三一早,两人就带着女儿回了杜家。
杜府外却已停了一辆马车。
杜容芷心下疑惑,可当着宋子循的面也不便多问,任由宋子循扶着上了轿,待行至内院,就见杨嬷嬷早已经领着人候在那里。
“大姑爷大姑奶奶可回来了,”杨嬷嬷笑眯眯上前给二人请安,“两位快请进去吧,夫人早就在屋里等着了。”
杜容芷笑了笑,顺势把手搭在她胳膊上。
宋子循则大步走在前面。
“刚才我瞧见门口停了辆马车,可是今日家中来了客人?”等跟宋子循拉开几步距离,杜容芷才低声问杨嬷嬷。
“还不是姑太太?”杨嬷嬷方才还乐呵呵的脸瞬间拉下来,抱怨道,“明知您跟姑爷今日回来,居然一大早就来堵门……老爷怕叫姑爷瞧见了不好看,这才命人请她去了书房。”
杜容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着宋子循一前一后进了门。
杜夫人穿了身宝蓝色提花缎面长袄坐在主位上,面如满月,优雅从容。
丫头们上前铺了软垫,宋子循则亲自扶着杜容芷跪下给杜夫人磕头拜年。“祝母亲大人新的一年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杜夫人喜不自禁,忙命乳母抱了莞儿到跟前给她看,“瞧瞧,才一个月没见,这小模样就又长开了些,更稀罕人了。”
杨嬷嬷低头看着,就笑,“怎么奴婢瞧着,咱们孙小姐的模样倒跟二少爷越长越像似的?”
宋子循:“……”
杜容芷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笑道,“不都说外甥像舅么?莞儿长得像舅舅也不奇怪。”因想起来,“昀昭呢?母亲怎么没把他抱出来?女儿还没见过二弟呢!”
提到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儿子,杜夫人顿时一脸慈祥,“原是想等你们来,谁知这孩子玩着玩着就犯了困,我刚叫他乳母抱下去睡了。反正你还要在家住上几日,等后头再瞧也是一样。”
杜容芷见杜夫人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不由嘟了嘟嘴,吃味道,“母亲偏心得很,他长姐头回回来看他,多等会子又怎么了?偏急巴巴要抱下去睡觉……”
杜夫人一愣,撑不住笑骂道,“臭丫头,都当娘的人了,心眼儿还小得跟什么似的!”又故意指着她问宋子循,“她平常在你们家可也是这么矫情?你尽管说,她要真敢这么着,母亲帮你教训她。”
宋子循笑了笑,温声道,“容芷端庄大方,稳重得体,也只是在您面前才有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说着宠溺地看向杜容芷,“我平日也极少见她像今日这般。”
杜容芷叫他看得大不自在,只得故作娇羞地垂下眼,低头摆动腰间的玉佩。
杜夫人是过来人,看这对小夫妻蜜里调油的神情,心里也觉得欢喜,遂对杜容芷道,“你看姑爷多宠着你……你那小性子也要收一收,切不可像从前在家中那样任性。”
“您就放心吧。”杜容芷撒娇道,“女儿都知道的。”
屋里正一团和乐,就见一穿葱绿色小袄的丫头进来禀报,“夫人,姑太太过来了。”
杜夫人一怔,面上笑容不觉淡了几分,“请进来吧。”
丫头应声退了出去,杜夫人则对宋子循他们道,“你姑母昨夜梦见你祖父祖母,所以今日一早就过来磕头上香。”算是解释她为什么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杜容芷早就知道实情,听母亲替姑母扯谎,便笑道,“我也有许久都没见过姑母了……”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人笑道,“我说外头怎么那么些人,原来是芷丫头跟侄女婿来了……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说话间一身穿大红色十样锦妆花通袖袄,外罩刻丝灰鼠斗篷的美艳妇人已经领着丫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双桃花眼,两道柳叶眉,颧骨微高,薄唇含笑,虽已年过三旬,却自有一段fēng_liú神韵——正是杜容芷的姑母方夫人。
杜容芷跟宋子循连忙上前见礼。
方夫人暗自把他们夫妇打量了番,笑吟吟道,“早听说芷丫头生了个漂亮闺女,还不快抱过来给姑外祖母瞧瞧。”
宋子循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自莞儿病好之后,宋家对莞儿的教养一直格外上心,方夫人才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不过他一个侄女婿也不好说什么,不由看向杜容芷。
杜容芷心领神会,正要寻个理由岔开,却听杜夫人道,“你才进门,还是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也不说叫人抱了孩子给她看。
方夫人早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闻言讪笑了声,“我倒忘了……咱们莞姐儿是国公府的千金,可不是要比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娇贵么?倒是妹妹一时糊涂了!”说罢冷着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宋子循心说这姑母的架子倒是不小,因来了女眷也不便久留,遂对杜容芷道,“你陪岳母跟姑母说说话,我去前头拜见岳父大人。”
杜容芷正巴不得宋子循靠方家母女远远的,闻言点点头,“是,您去吧。”
宋子循便跟杜夫人和方夫人两个行了礼,恭敬退了出去。
等宋子循走出去,方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息道,“还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