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因今日是宋老夫人寿辰,宋韵与丈夫丁综宇也携着三个儿女早早地过来祝寿,此时孩子们叫乳母陪着在湖边看花灯,她则正在老夫人身边说笑,只见丫头柳叶快步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宋韵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又陪着诸位长辈们玩笑了几句,这才借了个由头起身离席。
此时傅静柔早在厢房等候多时,见了宋韵,忙迎上来,“大……大姑奶奶。”
宋韵朝后头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柳叶遂领着众人退下。
宋韵指了指一旁椅子,温和道,“这里并没有外人,柔儿不必多礼。”
傅静柔眼圈红了红,只没哭出来,轻轻应了声是,就在她身旁坐下。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今天是宋家老夫人寿诞,论理,姨娘是没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傅静柔笑了笑,眼中仍带着晶莹泪水,越发楚楚可人,“柔儿只是许久都未曾见过大表姐了……先前柔儿的亲事——”傅静柔声音一哽,勉强笑了笑,“若不是有大表姐从中周旋,也未必会这么顺利,上次您特地来喝喜酒,柔儿都没机会道一声谢,今日……虽知道有些不合规矩,还是想来见一见您的。”
“说什么谢不谢的,”宋韵摆了摆手,“都是自家骨肉,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又不由问道,“前阵子听说你摔倒受了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静柔早料到宋韵会有此一问,遂红着眼眶,闪烁其词道,“都怪我自己没用……难得那日大表哥得空,肯来我房里坐坐,我一时紧张,竟闹出那样的笑话……”
宋韵果然十分“敏锐”地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她蹙了蹙眉,沉吟了片刻,才意有所指地问,“子循他……待你好么?”
傅静柔面上笑容一滞,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大少爷待柔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少夫人……从我进门那日就病倒了……大少爷因为担心少夫人身体,也……也无暇顾及别的。”
“病了?”宋韵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会挑时候。”
“少夫人是真的病了,”傅静柔忙解释道,“还一连病了好些日子……”
宋韵笑了笑,安抚她道,“你不用替她掩饰,杜氏是什么样的性子,那次在敬安侯府我又不是没见着。”说着又不禁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她怕是没少难为你吧?”
傅静柔连忙摇头,“没有……少夫人她人真的很好。柔儿受伤以后,还特意请了医术高明的太医为柔儿诊治,原是说要卧床静养最少三个月,柔儿不到两月便能下床走动……还是少夫人垂怜,又命柔儿在床上养了月余。”
宋韵嗤之以鼻,“她这算哪门子好意?摆明就是怕你好了跟她争宠。”说完又挑了挑眉,诧异道,“那子循呢?杜氏这般,他也就由着她?”少年人血气方刚,杜氏又有了身孕……按理应不至于冷落了表妹才是。
傅静柔扭了扭帕子,期期艾艾道,“自从少夫人有了身孕……大少爷欢喜得不行,每日一回来就去了少夫人房里,几乎形影不离,就是晚上——”傅静柔面上忽然可疑的一红,“哪里,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小事呢?”
想来这世上大抵有这样一种人:为人妻子时,最恨的就是丈夫贪欢好色,喜新厌旧,打着开枝散叶的旗号一房房纳妾,让自己颜面无光;可另一厢,一旦她们发现哪怕怀疑自己手足或是儿子只为某一人倾心,那这一人,又势必会引得她们憎恶怨恨,深以为耻。
而宋韵,正好就是这类人。
她闻言顿时沉了脸色,怒极反笑道,“好一个大家闺秀,好一个名门淑女。如今有了身孕,不但不知为丈夫分忧,另择了合适的人伺候,居然还敢勾着爷们胡闹……简直,简直轻狂至极!”无耻至极!
傅静柔被她忽然的震怒吓了一跳,忙安抚道,“您别气了……都是柔儿不好,不该跟您说这些的。”又上前拉了她的袖子,可怜兮兮道,“您千万不要生气。”可怜兮兮得像要哭出来一般。
“并不关你的事。”宋韵深吸了口气,面色微缓地拍拍她的手,“杜氏那样一个霸道的人……倒是委屈你了。”
傅静柔摇摇头,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柔儿并不委屈。反倒是少夫人……这胎怀得才真是艰辛。如今刚好了些,又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来——”说着一顿,只从帕子里偷瞧宋韵神色。
宋韵闻言果然一愣,忙追问,“今天怎么了?”
傅静柔微怔,“原来大表姐还不知道?”说着不由面露懊恼自责之色,惶恐道,“都怪柔儿一时嘴快……”
宋韵连忙打断,“今天到底怎么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杜氏发生什么事了?”
傅静柔为难地抿了抿嘴,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我若跟您说了,您回头可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宋韵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傅静柔咬了咬唇,轻声道,“想是今日老夫人千秋,大少爷怕让老寿星担心,才故意不叫人说的……”见宋韵脸上已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傅静柔连忙言归正传道,“其实柔儿也是事后才听人提起……原是今日二姑娘养的狗不知怎么忽然跑进院子里,冲撞了少夫人……少夫人当即就见了红。”
宋韵一惊,忙道,“那现在呢?现在如何了?孩子有没有事?”
傅静柔心里不由冷笑。
什么自家骨肉,什么同仇敌忾,现在一听那贱人孩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