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子循拜别了诸位长辈回到枫清院,已经申初时分。
杜容芷正倚在迎枕上看书,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忙从榻上下来。
宋子循已经掀了帘子走进来。
他应该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酡红,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此刻带着似醉非醉的迷离笑意,看得人心驰荡漾。
杜容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他长得确实十分好看,也难怪她以前一直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即使现在……也依然如此。
只是那份炙热与执迷,已经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有了。
“您回来了?”她笑盈盈地走上前。
他笑着嗯了一声,摊开胳膊,任她殷勤周到地为他更衣。
“我看您醉得有些厉害,不如去床上躺一会吧……待会醒酒汤来了再叫您。”杜容芷一边把他换下的衣服交给园园,一边柔声道。
“你陪我。”他低声道。
杜容芷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下一刻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她吓得惊呼出声。“您……您快放我下来!”
喝醉了还敢胡闹!摔着她可不是玩的!
“放心,我没醉。”他声音轻快道,“你陪我躺一会儿,我讲今天的事给你听。”说完也不管杜容芷愿不愿意,抱着她就往床榻的方向走。
杜容芷吓得不行,只得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脖子。
园园红着脸把衣服挂到衣架上,赶紧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岳母大人很好,比从前略微胖了一些,看起来气色也很好,”他抱着她躺在床上,把玩着她细长的手指,“小弟也是。”
“他长得什么样子?真的跟妾身很像么?”杜容芷兴致勃勃地问。
宋子循把那个哭起来能鼓破屋顶的小舅子回忆了一下,“唔……长得很结实,十分有男子气概。”
杜容芷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这么小……也能看出男子气概?”
“当然了。”淡淡的馨香在鼻尖萦绕,先前还不觉得,此时闻着她身上清雅的气息,倒真的有了几分醉意……“容儿,我想了想,咱们最好还是别生女儿……不都说外甥像舅么?你不知道……”他本来还想婉转一点,可心里的话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小弟他长得……长得可真是一言难尽。”
“……”
庄稼是别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亲,眼瞅着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被人这么直白地说难看……杜容芷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太好看。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冷笑道,“妾身长得就像烧糊了的卷子,弟弟又能好看到哪去?可不就是一言难尽么!”说着就要起来。
宋子循听出她语气里带着恼意,忙伸出长腿压住她,“我说真的……你是没见着,他长得跟你真的一点都不像……尤其哭的时候,整张脸就看着一张嘴……嗓门又大的出奇,我现在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
杜容芷虽然依旧不太高兴,可听他说得这么认真,不由半信半疑道,“当真……不好看?”
宋子循斩钉截铁地点点头。他不说小舅子像猴子……坚决不说!
杜容芷郁闷地又躺回去,“怎么会呢……”她虽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漂亮,可长这么大也没谁说她丑过……
要是能亲自回去看看就好了。
心里正在琢磨,耳边忽然一热,却是他凑了过来,“别说他了……今天岳母大人可留我说了好一会儿话……你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淡淡的酒气吹拂在脸上,耳朵上,杜容芷身子一麻,忙往后缩了缩,警惕道,“……母亲说什么了?”
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杜容芷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两下。该不会是……就听他道,“说你小时候的事。”
见杜容芷一脸茫然,宋子循不由低低一笑,让她圆圆的肚子贴着自己的小腹,用力捏了下她的鼻子,“岳母大人说你从小就性子急,还不会说话,明明心是好的,说出来却能气死人……叫我别跟你一般见识……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告诉她,等以后她教训你。”
杜容芷撇了撇嘴,冷着脸推推他,见他跟块铁板似的怎么也推不动,只得道,“妾身可不敢得罪您。”说完却有些心虚:她也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好像又大了许多,有些故态复萌的感觉……以后要引以为戒了。
“我知道,”他笑了笑,“你很好。”
杜容芷一愣,他却忽然低下头,咬住她的耳垂,飞快地用舌头舔了两下,“岳母大人还告诉了我你的小字……舔舔,嗯?”语气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杜容芷身子一颤,登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什么舔……是恬!恬然安适的恬!”她的小字是给最亲近的人叫的,他……他凭什么叫!
“哦……”宋子循不怎么真诚地应了一声,遗憾道,“我以为是甜呢……甘甜的甜。”说着把头埋进她怀里,含混道,“还想说真是人如其名。”
杜容芷觉得全身都烧了起来,也顾不得跟他生气,颤抖地抓住他的肩膀,期期艾艾道,“您……您别乱来……”她这胎已经六个多月,已经不能再同房了。
“我知道。”宋子循哑声道,“还有三个月不是?不会忘的。”说完不由沮丧地倒在她身边,“我这些日子难过得紧。”说完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等着她说话。
杜容芷简直哭笑不得。
这算是撒娇么?
两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