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百闻楼不仅是培养风月美人的地方,还是一个情报交易者的聚集地。那些高官从小养着一个青楼女子为己所用,搜集民间信息,比任何耳目都要方便。
她心下了然,自语道,“和闻香街挺像。”
明儿诧异:“小芊去过闻香街?那可是名门世家都不定能去的地方。”
我还在那抓过人呢。
裴芊干干一笑,带过这个话题,“那若是在百闻宴上得了花篮,立刻换成银子给自己赎身,行不行?”
“恩……应是行的,反正是钱嘛,”鸣儿笑笑,“你就那么不想呆在这?”
裴芊靠近鸣儿耳边,道:“我那丫鬟没见着我肯定着急,而且,我怕仇人认出来!”
“呀,这有何关系!”鸣儿摇摇头,“在百闻楼的姑娘,哪个没几个仇家跟着?买卖情报可是最招人恨的,所以楼里暗中有众多护卫守着,没谁能打进来!”
裴芊听着,既放心又揪心,她揉揉自己太阳穴,“可我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里头有位知道的,还比较厉害……”
“没事的,只要不是魔君,任他神鬼也害不着你!”
裴芊笑容凝固,她呵呵笑了几声,不说话了。
找杀手要她命的人暂且不知,但大致猜测可能是上回千味楼下大喊门派灭绝的子弟,这种人选择靠杀手解决问题,不一定就知道她其实没死,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
想起最后见梅啸寒那面,他肯定是不会食言派人来杀她,但如若她成了百闻楼的挂牌名妓……悬。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想到梅啸寒就是一头乱麻,干脆先不想了。暂时先待在这,说不定能指望那位蒲柳美人帮她找找碧儿,找不到,就想办法放她走。
初步打好算盘,裴芊吐出口气,正想闭上眼睡觉,突然想起来方才秀娘与老翁的交谈,把快睡着的鸣儿晃醒,问道:“鸣儿姐,你知不知道玉公子?”
“恩……?”鸣儿揉揉眼睛,想想道,“玉公子?”
裴芊点头,“对,就差不多五六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有这么高,比较瘦的,叫玉公子的人。”
“这位玉公子我倒是不认识,可天下那独一无二的玉公子我知道,”鸣儿道,“你见的那位,有玉牌么?”
“有!”裴芊在手上比划,“这么大,中间写了个玉字。”
“哈哈,那就是了,这就是玉公子,你见到的那个,应是他易容后的样子了。”
虽说看到那老翁挺直有一米八的背就猜到可能是易容,但毕竟现实中从未碰到过,之前还打过一拳,完全不像假的,现下一证实,还是有些惊讶:“还真有易容?”
“怎么没有?”鸣儿瞥她一眼,瞳孔里竟有些崇拜之色,“玉公子,乃是大夏最富有的人,书生布衣出身,武艺高强,玉树临风,常易容而出,仅玉牌能辩其真身。”
“哦……”裴芊瞅瞅她,“常易容而出,你怎知道他玉树临风?”
鸣儿一噎,急道:“民间都这么说,连与玉公子一起参加科考的同乡都这么说呢!”
裴芊冷笑一声:“呵,他还科考呢。”
“当然,这还有一段缘故,”鸣儿一提玉公子就来了兴趣,如数家珍,“玉公子家境贫寒,但一直刻苦读书,然而总是科考不上,连考七次都未曾上榜,那时乡里都传:‘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无用严如玉’!这转折就发生……”
“等等,严如玉?”裴芊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立马打断,“你说他叫严如玉?”
鸣儿一愣,“是,怎么了?”
裴芊不禁把名德轩那副老板引以为傲的画,与拐卖儿童的老翁搭在一起,抓着鸣儿袖子道:“就是那个、高价收买自己画残了作品的冤大头?”
鸣儿皱眉:“什么冤大头,那是‘家有敝帚,享之千金’,读书人才有的高雅呢!”
“呸!考七次都不上,还高雅,”裴芊翻个白眼,“高雅怎么还见他杀人?知道我怎来的?就是被他卖进来的!”
“什么?小芊你是被玉公子送来的?”鸣儿语调都提了几个八度,她见裴芊确有其事的表情,默然想想,又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误会就是你们这些人把他想得太好了!”
“不是,小芊你想,玉公子富可敌国,连吏部尚书见了都得绕道走,怎么会贪图拐卖儿童这点银子呢?”鸣儿一顿,随即像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晃晃裴芊袖子,“一定是这样!玉公子落魄时,曾在临山阁做杀手,近日听闻重新挂牌接单,定是有人委托玉公子杀你,玉公子不忍心,这才放你来百闻楼避难啦!”
“哦……”裴芊一脸狐疑看着她,听完这么一大堆,感觉有点儿道理,可又觉得荒谬,“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但既然不愿杀我,为何不直接放了我,送到青楼做什么?”鸣儿一笑:“楼里的姑娘,大都是手握重要情报的政客,恩人天下,仇人也天下,现下世道这么乱,百闻楼的守卫,可算是皇城第一了。要把你送到一个仇家找不到、杀手也追不到的地方,这里最合适!”
裴芊沉吟。
轮做法,若真如鸣儿所说,那还确实有些道理,可既然有心救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难让人相信这是个好人。
究竟是谁,花重金请严如玉都要置她于死地;又是为什么,严如玉不杀她,反而把她送到这个情报中心来?
严如玉……当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