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小巷空荡荡的,阵阵秋风扫过,发出落叶簌簌声。
裴芊听头顶一声命令,顿时闭上了要一口咬下去的嘴。
她现在被严如玉一手堵住嘴一手钳住腰,整个人被圈在怀里,对方若有意,轻而易举就能取她性命,只能敌不动我不动。好在就结果来看,严如玉是不想杀她的。
他们躲在大树后面,二人呼吸都很轻,严如玉手臂似乎受了伤,在不停往外淌血,甚至有些顺着手掌抹在了裴芊脸上。
安静了半分钟,不远处黑漆漆的回廊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笼,随即便是一人的脚步声。
“方才还听见有人呼喊?”
灯笼微弱的暖光从回廊蔓延到石子路上,这半夜被惊醒的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举着灯笼四处照。可漆黑夜晚,意识本就不怎清醒的小厮没什么耐性一处处看,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没人又倒回来。
“我睡糊涂了?”
小厮疑惑自问,不久后憨笑一声,自顾自打了个冷战,迈着步子就要走回房里。
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求救的,裴芊看着灯光竟渐渐远离,心下一慌就想叫住那人,可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她两条腿乱蹬,嘴中无法呼喊,紧要关头使尽了力气,总算从嗓子眼里“恩”出一声。
灯笼果然一顿:“谁在那?”
裴芊听人注意到了,继续想叫几声,可捂着自己的这只手像捏住了哪个穴位,竟连一声也发不出。
发不出声也没事,照这个走向,那小厮一定会过来查看,到时候就能发现她了!
裴芊心底打着算盘,祈祷那抹灯光前进速度快些。只听回廊上踩着木板的脚步声逐渐下移,踏入小路,一步步朝树林走近。
灯笼缓慢照亮前路,裴芊余光看着它,心跳极快,生命就寄托在这盏灯笼上了。
还差一点就能看见这棵树……还差一点就能看见地上滴落的血迹……还差一点就……
“秦二?秦二?”
裴芊呼吸一滞。
几步之遥的灯光停住了,它转了个方向,把树林重还给黑暗。
小厮看清来人,连忙跑过去,“这呢这呢,小紫姐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小紫看了眼秦二背后的深林,笑道:“还没问你,这么晚到那林子里去做什么?”
“方才听见有人叫唤,起来看看,”秦二挠挠后脑,伸手指向后边的黑林子,“就那边。”
“哎,这楼里大半夜的叫唤,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紫眉毛一挑,眸子里意味深长,笑着拉过秦二胳膊,边走边道,“别去扰了客官雅兴,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秀娘喊你过去呢。”
“秀娘?”秦二愣住了,随即脚步加快,和小紫转过回廊,“那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姐姐快带我去……”
声音渐行渐远,灯光也看不见了,偏院荒郊重新回到了凄冷而寂静的状态。
裴芊欲哭无泪颓在严如玉怀里,心底发了毒誓,如若短期内不能回家,一定要好好找个师傅学武功。
人彻底走了,但捂在嘴上那只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来自这只手臂的血液仍在不停涌出,这么久都没止住,不是伤口太大,就是染上了毒。
裴芊心里闪过一计,她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肢体僵硬,轻轻拍了拍捂在嘴上的那只手,随即摇了摇头。
这手一顿,果然不多久就松开了。
裴芊从人怀里钻出来,接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鸣儿口中英俊潇洒的玉公子,得出结论:不怎么样。
小眼睛淡眉毛黑皮肤,混在人群里都找不着的大众脸。
而那双看起来并不惊艳的眼睛,现下正泛着冷光,目不转睛盯着她。
被这眼睛盯得心里发毛,裴芊不再打量严如玉样貌,她不走也不逃,侧过身看了看那垂在树边的伤臂。
血液泛黑,连树下的草都被黑血浸染,默默垂下了头。
裴芊仰头对上那双眼睛,小声道:“你受伤了。”
气,“拜你所赐。”
裴芊感到青筋一跳,每次与严如玉对话,总是能把她气的高血压。但迫于形势,她忍下这口气,回道:“偏院就在附近,屋里有药膏,我带你过去。”
严如玉面瘫般的脸总算挑了挑眉毛,顿了会儿,淡淡道:“你要下毒。”
竟然是个陈述句……
裴芊有些气愤了,她瞪眼这靠在树干的人,“我有这么卑鄙么?堂堂玉公子还怕我下毒?”语罢,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道,“走不走?”
严如玉走闯江湖多年,什么职业都干过,自然什么人都见过,但像眼前这位,年仅十岁就集怕死、焦躁、狂妄、不自量力于一身的,还真第一次见。
虽说手上这毒立即静坐半柱香时间就能自己化解,但思及此处不宜久留,加之有人盛情邀请,他看着前方娇小的背影,跟了上去。
偏院后的这条荒道本就不长,在先前边跑边追的过程中已过去三之一二,从回廊处转弯再直走片刻,就能回到裴芊出来的那个交叉路口。
裴芊在前面走着,切实感到严如玉跟上来了,也没回头看,自顾自往偏院里走。
现下夜色正浓,偏院前方无大树阻挡视线,月光可以毫不费力地直射下来,铺洒在院里。
裴芊把院门打开,刚想回头喊人进去,只见严如玉反客为主般直接走入院里,一共也三间屋,他轻车熟路一般,很自觉的自己去了西屋。
这一会儿工夫开了两扇门,尤其西屋那门老旧未修,打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