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刚一接过,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弓弩的分量。因为那柄弓弩看上去很是轻便,而她内心嫌弃因此也没有细看。是以只用单手接过,这轻巧地一握住弓弩,险些被折断了手腕。按理说她也是练武之人,不会被伤到,可这弓弩的质量着实太出她意料。还好她及时地用双手拿住,是以才没有被扭到手腕。
张望左右,却见别人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更有人直接把弓弩挂在几个手指上,状若无意地旋着。还有人随意地把玩着弓弦。沈犹珩黑脸,所以真的只是自己力气太小了?别人一只手撑开的弓弩,自己还要两只手捧着?
她试着拉了拉弓弩,弦纹丝不动,还比什么?自己弦都拉不开。她再试着用单手拿弓弩,想要从表面上显得与他人一样,不曾想方才放开一只手,整个弓弩的重量压在她一只手腕上,就算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忽然被重量一压,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啊!”
弓弩差点直接砸在了她的脚上。
沈犹珩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把弓弩从地上拿起,随后抬眼,看见有一个官吏打扮模样的人走到那校尉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那校尉有些不耐地练练点头。趁着这个当儿,有人走到沈犹珩身旁抱拳行礼。
“方才多些兄台出手搭救。”
沈犹珩瞥了他一眼,看见是前边自己马术比赛时,从坡上救下的那个人,但因为心里想着怎样才能把箭射出去,因此不大搭理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言谢。”
“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小弟日后必定携礼上门相谢。”
那人却并未看出沈犹珩不想计较的意思,或者说看出沈犹珩不想计较那报酬,却执意要给,是以继续拱手问她姓名。
事到如今,沈犹珩不应也得耐着性子回应他。
“在下裴珩。”
她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掩饰,自然也被本来就站在她周遭的几人听了去,顿时有人在她身旁窃窃私语,不过都是习武之人,说话粗野惯了,自然也不会压低声音说话。
参举人甲:
“诶老子没记错吧,这不是上次那个乘风归去的文科准状元吗?”
参举人乙:
“听说上次笃定自己会荣登第一的侯爷听说之后黑了三天的脸,打发了十二个通房!”
参举人丙:
“没错,她好像还是药王的唯一弟子,听说上次她不见了,王还下令搜城三天呢!”
甲:
“却有此事!我听我爷爷的侄儿的外甥的媳妇的胞弟说了,她竟是还缺席了殿试!”
丙:
“是个人才!”
沈犹珩哑然失笑,这些人说话也忒大胆了些,自己还站在这里呢,怎的他们就像那深宅妇人一般,嚼得一手好舌根!不过她当时,却也并未曾想到这件事最后会闹得这么大,得罪了那些原本应该“金榜题名”的侯爷公子,顺手还有胆量地缺席了殿试。
沈犹珩哀叹道,当时才真的是年少轻狂,什么都不懂,妄想着金榜题名就可以有用武之地。这京城的水,又岂是那般简单的,其中参杂的含义,说不定她一辈子都参不透。好在这次有了傅旸的保护,若自己还如同多年前一般的无知,在京城中出了这么多的风头,也许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自己上一次的风头也没有出到底,“适时”地缺席了殿试,没有成为那些纨绔权贵的眼中钉,当时自己根基不稳,也没有靠山可谈。傅旸当时也方才立国,如果被自己愣头青一样地跑进去搅和一场,两败俱伤也未尝不可。
这一次的武举,她打定了主意小心谨慎,不出风头不惹事不得罪人,没成想到,随意的一次出手救命,救惹了这么一群人的议论。眼下自己的旧事都被尽数重提,她应该更加小心些。
“可是那位——”
那个被她救下的人大惊一番,同时耳中又听到周围之人的议论,是以那人对她的敬仰之情颇以言表。
“正是不才。”
沈犹珩截住他的话头,她知道那人肯定又要重复一堆别人用来形容她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听见,只要一听见,她就会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这种事情都要被别人到处传,反而显得她有多么神秘似的。
那人还想再度拱手谢她,就见那前一秒还在与别人嘀嘀咕咕的校尉,此刻早已转向了他们,像是准备发话。比赛当前,那人也没有时间再千恩万谢,只是深深地一拱手,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汝等前边也都听见了,这骑射一项分为三次比,一百步,两百步,走马射箭。之前是本校尉没有讲清楚,这一百步和两百步本是归在射箭那场,但因为最近时间紧张,皇上勒令我等必须在两天之内行完武举,是以把骑射和射箭合在了一起比赛,项目依然按照本校尉之前所说。”
场内并没有人显得多惊讶,只有几个相熟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眼色。
沈犹珩暗自思衬着,傅旸的意思,便是不用再比射箭了,就在今天上午比完三项射箭,而下午回家修整。而明天,便是匀出来给他们举行擂台赛来定名次的。以往的武举如同会试一样,是要比三天的,一天骑术,一天修整,一天射箭。但今年加上了擂台,方便取次,却是只比两天,还有一个下午用来修整。
傅旸此举?难不成是想尽快提携武将,好为即将到来的与东褵一战做准备?她知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