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抵沪之后,坐地户顾锐同志,当然又要不辞辛劳了。
“我就奇怪了,为啥你每次到沪上来,不管是拿奖、巡演,还是咋地咋地,都得让我来给你当牛做马,我怎么那么不服呢?”顾锐一边儿开车,一边儿嘀咕。
“这不是咱俩好么。”
“呵。”
季铭瞅他那不服的样儿,就想笑。说起来当初他跟顾锐是先认识的,后来借由顾锐,才跟他的前同事雷大头、郭惊飞认识。现在看来,也确实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是有先来后到的,虽则那俩都是季铭的朋友,也都是圈内同事,但相处起来,还是跟顾锐最熟悉。顾锐去京城,假如季铭在,方便的话一定会招待他。季铭到沪上来,往往主办方的安排,都会婉谢,让顾锐帮忙。
这位哥哥升职之后,上台的少了,闲工夫多了,跑来跑去其实挺乐呵的,主要是季铭每次来沪上,也都不是来玩儿的,见这见那,倒是让沪上不少人都清楚,顾锐跟季铭关系莫逆。
“这位张小姐,张总,是文化广场的老总,他那公司叫文化广场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反正在国内音乐剧制作行业有一些资历的。你也清楚,国内做音乐剧的,那就没什么特别资深的,文化广场已经算是里头不错的了。张总跟我们中心的一个副总是亲戚,拐着弯来找我,我也是沾着你的光了。不过我们也没实在关系,要应什么事情,你自己考虑,不用管我,你能坐下来跟他们吃一顿聊聊,就是我的面子了。”
“我一向六亲不认,不用担心。”
“……”顾锐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你也就是自己牛哔,不然就你这样,迟早让人沉黄浦江里头去。”
“你是不是傻,我要不这么牛哔,我能这么不识抬举么?”季铭跟看乳臭未干的小朋友一样:“所以说,人呢,最划得来的不是去逢低做小,不是去八面玲珑,而是让自己变牛哔,知道吧?学到了吧?你学到,今天这一趟司机就不白做。”
顾锐真的想要直接把车开进黄浦江算了。
先去酒店,收拾了一下,让唐凡和张琛自己出去找吃的,季铭就跟顾锐直接去赴宴。
张总,单字一个洁,是位巾帼英雄,闯荡十里洋场,靠的可不是脸和身体,那扎扎实实靠的是——投胎。她家里在沪上文化届,相当有底蕴的,爹妈都是这一行当的,祖上还有老辈儿艺术家,到了张总这一根独苗苗,人家投身商海了,现在也是小富。
“季老师,幸会幸会,来上座上座。”
季铭也不必客气了,主宾上座,顾锐居左,张总居右,对家是张总公司的一个妹子经理,相当飒爽——饭局就是这样了,主宾和主家之外,还得有一个主陪,这主陪得负责起搞气氛,劝酒——奈何季铭不是个好客人。
不喝酒,不喜欢搞颜色。
张总眼皮子光,那位主陪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两轮下来,看明白了,这是个真·艺术家,德艺双馨那种。不是给干女儿买a货的,也不是“非洲大草原进入了还挺紧的交配的季节”……
“季老师,那我就直说了。这次请顾老师帮忙,主要是希望能跟季老师在音乐剧上有合作的机会。”
这事儿不意外。
《末代皇帝》的成功,不知道让多少体制外的制作公司垂涎欲滴,对人艺这种大户恨得咬牙——对比来看,开心麻花的《乌龙山伯爵》演了一千多场,票房过亿,历时多年。但《末代皇帝》呢,这么火爆,一票难求,首轮巡演更是打破无数话剧票房纪录,照市场原则来说,得演啊,不停地演,演到没眼看了,收不抵支了,才会停。
可人艺是谁呀?人艺一票难求的戏多着呢,《窝头会馆》十年前就首轮破千万票房了,不还是说不演就不演了。
这就是大户。
掌握着最好的演员,最好的导演,最高的知名度,最高的美誉度,还有每年三四千万的拨款,人家不把票房放得那么前——按照《人日》的**,就叫“文艺创作不能完全搞市场导向,要注重社会导向,价值导向,要有使命担当,责任担当”,意思是一样的,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艺术和宣传。
他们这个高姿态是一回事,外头的制作公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台舞台剧的票房,好的时候,多则三五万,这是百座级的小剧院,或者二三十万,这是千座级的大剧场,但是能拿到制作方手上的,其实跟电影也差不多了。首先小公司只能依赖票务平台,杀千刀的黑心票务,要拿走20个点,然后各类制作成本,主创工资,各种交通、吃的住的、道具、灯光舞美。还有剧院成本,不论是分成的还是给场租的,也都是一大笔。
一般也就是三十多个点,上座率稍差,就是一个赔钱的事儿——你说黄牛票贵,那又是另一层地狱的事情了,制作方拿不到手上。
所以说,舞台戏剧的日子,并不好过。
音乐剧是个全新的机会。
目前基本上没有大剧院能主宰音乐剧制作,反而是民间的制作公司做了不少口碑不错的小音乐剧。国话前年做了第一台音乐剧,起了个名字非常诡异,叫《你若离开,我便浪迹天涯》,扑的要死,后来也没有动静了。
所以,季铭被盯住,而且张总明言说不是国话、人艺他们篮子里头的话剧,而是音乐剧合作,都是意料之内。
季铭来之前就想到了,他要做音舞剧,其实光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