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娇同绿裳说的这般,如今重新睁开眼的沈娇多了未来几年的记忆,知道自己没有死,而是重回了十三岁那一年。
在梦中她稀里糊涂地做了错事,进了姐夫的后院,被爱慕的姐夫厌弃之极,凄风苦雨地惨死在姐夫的后院之中。
也同样是在梦中,她方才知道自己竟然只是别人爱情中的丑角,话本子里拆坏他人姻缘的恶毒女配,她继姐与姐夫之间的爱情试金石,而那些看话本子的人,更是将无数不堪的辱骂泼在了她头顶,她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竟是沦落的连卑劣外室都不如。
梦里面的事情走一遭,凄惶心死的感觉沈娇不想再体会,她更不想再背上恶毒女配的骂名,插手别人的爱情。
总归她是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就算生母早死,她亲娘留下的嫁妆也够她过一辈子安稳小日子。
这辈子沈娇只打算守好自己的嫁妆,早点将弟弟抚养成人,看着弟弟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再带着她离开国公府这是非之地,至于楚何这位清冷贵公子,她那位名满京城的好姐夫,谁爱要谁要去吧。
至于她为何要把梦里那么可怕的事情告诉绿裳,也是因为梦中到了最后她身边竟然除了绿裳再无一人,最终绿裳也被她连累惨死,所以重活一世,沈娇不希望身边唯一忠心的丫鬟继续懵懵懂懂的,同上一世一样凄惨而死。
这些念头在沈娇脑子里转过去也就一瞬间的事儿,绿裳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是前主母买给沈娇的丫鬟,自然和沈娇一条心,所以绿裳回握住了小姐的手,坚定地道:“姑娘放心,姑娘既然提醒奴婢,那奴婢日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奴婢绝对不会拖累姑娘的。”
沈娇点了点绿裳的额头,含笑道:“说什么傻话,我难道不知道你吗,若说拖累,也是梦里我拖累了你。”
绿裳连连摇头,她一个做奴婢的,又怎么敢说是拖累了主子,要怪也该怪她没有看好主子,才让主子受了惊。
主仆两个又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儿忠心体己的话,小院儿的门开了,穿着葱绿色袄裙的连翘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瞧见绿裳和沈娇黏黏糊糊地对看着,手还互相握着,连翘顿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你个绿裳,趁我出去又勾了姑娘同你黏糊了去,真是让我迈会儿眼的空都不行,你都已经是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了,还怕有人分了你的宠啊。”
瞧见连翘进来,绿裳和沈娇这才松了手,绿裳红着脸睨了连翘一眼,扯开了话题:“你还说我,扔我一个人给姑娘打扇自己跑走了,这会儿还怨我争了你的宠,姑娘你给评评理,有没有她这个样子的。”
沈娇笑了起来,一边一个拉着手道:“你们都是我身边最贴心的大丫鬟,我都看在眼里呢。”
连翘有些惊讶地看了沈娇一眼,似乎没料到沈娇竟然也能说出来这种体贴的话来,谁不知道国公府里嫡小姐气势凌人,当家主母不敢管,当爹的够不着,做奶奶的疼惜着小姐亲娘走的早,谁对小姐都是宠着哄着的,把嫡小姐的性子养的娇蛮,连兄弟姐妹都不体恤,更何况她们这些下人,今天小姐怎么心情这么好,说起软话来了。
不过这些话连翘可不敢说出来,所以她只是低着头红着脸,一副被沈娇夸的不好意思的模样。
沈娇同两个丫头说笑了两句,这才看向连翘道:“连翘,你之前跑去哪里了,我醒来之后怎么就绿裳一个人在打扇?”
听到沈娇状似责怪的话,连翘反而松了口气,觉得小姐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她连忙回答道:“姑娘,奴婢是去了夫人那边,夫人叫奴婢给姑娘带话,说是过两天大姑娘要在家里举办诗茶会,夫人着奴婢过来问问,说是毕竟算是姑娘间的大事,也让姑娘过去商量着些。”
沈娇闻言嘴角微翘,细细看了身边另一位大丫鬟一眼,她在想以前自己怎么这么愚笨,竟然没有察觉到连翘的心思,还觉得连翘巴巴地跑到夫人那儿,是在为自己尽孝心,这连翘分明是觉得夫人那儿才是个好去处,一心想着去投靠呢。
沈娇不说话,连翘同沈娇对视着,总觉得小姐今天的笑有些奇怪,可是平日小姐不是最孝敬夫人了吗,她去夫人那儿小姐还夸她会办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因为自己做的事很不高兴的样子。
旁边的绿裳正想提醒连翘,想要说小姐今日不同往日,和夫人也没了这么浓的情分,让连翘以后注意着些不要乱说话。
但是绿裳还没有开口,旁边的沈娇却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连翘道:“成,那现在去夫人那儿吧。”
前世,借着这场诗茶会,继母陆娴从她手里要了不少银子,说是为家里的姑娘准备的大事,对沈娇也有不少好处,合该好好去办。
前世,也正是因为这一场诗茶会,继姐沈溪的才气大名远扬,靖安侯府楚何的定亲贴随之下到,而她得知楚何下的帖子后,又是伤心又是羡慕嫉妒,在府里大哭了一场又病了一遭,等她醒过来后才发现,关于她不知羞耻恋慕准姐夫楚何的流言传遍了府中,惹得父亲一顿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