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恹恹的靠在枕上,干枯的左手手腕上套着只碧玉镯子。紫薇伸出右手捋了一把,将那镯子一直推过了手肘,她直直的垂了手,那镯子便随着手臂一路垂下来,掉下了塌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紫薇并未去看那镯子,只直愣愣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臂,她记得从前这手臂是浑圆雪白的,尔康牵着她的手将那碧玉镯套上去对她说:从此一生一世,我便套牢了你。

是的,他套牢了她,她曾是多么欢喜,多么珍视这镯子,犹如珍视她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爱情。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什么时候她的手臂不再浑圆,那镯子不再牢固的套在手腕上?什么时候她最引以为傲的爱情消逝得无影无终?

或许尔康的表妹如眉说得对,从来都没有爱情,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她嫁给尔康,皇阿玛给福家抬入镶黄旗,公公毫无建树就能得到忠勇一等功的封号,世袭三代。是她的功劳…不,不是她,是宫里那位贵妃令氏的功劳。

恍惚间紫薇听到外面炮竹声声,她眯着眼向门外看去:是有什么喜事么?她的儿子死了不过半个月,大学士府就迎来了喜事?

紫薇挣扎着下了床,看也没看地上碎成几片的镯子,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向外看去。

院子里蹲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见着紫薇出来都唬了一跳,这个格格半个月都未曾出来过,平日里都是大丫鬟灵儿姐姐送饭进去的。

“今日有何喜事么?”紫薇问道。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看着活泼点的那个开口道:“回少夫人,今日眉姨娘生了少爷…”

紫薇唔了一声,呆呆的看着院子门。这个院子尔康许久没有来过了,上次他来还是半年前。那天东儿下了学来看她,没一会尔康气急败坏的走进来训斥了东儿,不让东儿再来。那以后她再没见着尔康,也没见着东儿了。

半个月前东儿死了,宫里派了人来,尔康回说她病得厉害不能起身,宫里又派了太医来。她都知道,但她连太医的面儿都没见着。

紫薇心想,若是自己不老惦记着东儿,若是不让东儿老来看望自己,尔康和如眉会放过东儿的对吧…紫薇看看湛蓝的天空,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不由得冷笑,怎么会放了东儿呢?东儿可是挡了如眉肚子里那块肉的路呢。如今东儿死了,她马上也要死了,如眉肚子里可不就是嫡长子了。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尔康与他表妹如眉有私呢?她真傻啊。

外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喧哗起来,似乎有人在吵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传到她的院子这里。

“小姐,小姐…”一个满面泪痕的中年妇女急急的冲了过来。紫薇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发现那正是她十多年前赶走的金锁啊。此时的金锁早已不是那个娇俏艳丽的小姑娘了,她紧皱的眉头,大大的眼睛依稀还有往日的影子,不过皮肤粗糙,两鬓竟也有了银丝…紫薇心酸的想到:金锁也不过才三十岁,竟落得如此苍老…

“尔康,你怎么这样狠心,紫薇还在病中,你居然为了小妾的孩子这般得意?”这个声音是小燕子的。小燕子变化并不大,依旧浓眉大眼,只是体态丰腴多了,言语间也更加粗鄙。她旁边的永琪反倒是面色憔悴仿若一个小老头。

“永琪,小燕子”尔康急忙赶上前拦住小燕子,一脸痛苦的看着他俩说道,“非是我愿意如此,东儿过世,紫薇又病重,我有多心痛,恨不得替了他们去…但是,但是如今尔泰不在家,我等于是福家唯一的儿子啊,难道你们忍心看着我福家绝后么?”

紫薇冷冷的看着尔康,此刻的他又如同从前一般情深意重瞧着自己。她当年真是瞎了眼,真心与假意也分不出来。

说话间金锁已经扑过来摸着紫薇瘦脱了形的脸哭道:“福大爷,当初你是怎么发誓赌咒一生要对小姐好的?我们小姐可是格格啊,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你就这样对她么?我要去告御状,让皇上看看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

尔康忙道:“金锁,紫薇她是生病了,我如何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说罢又看向小燕子道,“我福尔康向来问心无愧,若不是为了福家有后,我怎愿丢了紫薇独活?”

小燕子听了这话迷迷糊糊似有松动。金锁却环顾四周凄楚说道:“若当真如此,怎的格格她住的院子这般破落?”

尔康正想强辩,却见福伦夫妻急匆匆赶来,二人环顾四周,便知道是什么情况。

福伦冲着永琪福一福身,笑道:“艾少爷,这些年我们早应该去看望你的,奈何京中事多,还望海涵。”

说罢不待永琪反应便招手对着大管家道:“既是艾少爷如今来了,今年的二十两银钱你便包好赠予他二人,也免得我们差人跑一趟送去了,一道再包三十两银钱,这舟车劳顿,路上也需些盘缠…”

永琪一震,抬眼看看意气风发的福家众人,低头羞红了脸。

小燕子却立即来了神采,瞧见那管家的背影,回头看看紫薇金锁二人,叹口气上前说道:“金锁,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次那么远非让我们过来主持公道,只是你也知道当年尔康与紫薇情定三生,尔康怎会薄待她,何况紫薇从来身子也不好…”

金锁怒瞪圆眼不可置信的说道:“小燕子,我以为你此刻愿意同我前来,就是想给小姐她主持公道的…”

小燕子撇撇嘴心想,我如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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