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我带着从老爸那里要来的两百元钱去了医院,在医院旁边的白塔下和小黛汇合,在满是消毒水的过道里小黛和我坐在木质的过道椅上,看着白大褂和打着吊瓶的人从我们面前穿行,我从兜里翻出刚刚挂号后找补的零钱给小黛看,那是一大把的钱,我告诉小黛等我配完眼镜就请她去吃中河街的那家麻辣烫,小黛用力的点点头,表示对我的想法极大的赞同。医生给点了散瞳的药水,要看我是真性近视还是假性,我闭着眼睛被小黛搀扶着走向座椅,小黛一直告诉我脚步该如何迈,仿佛是在操作一台笨拙的机器,但最终我还是安全的回到了座椅上,小黛问我疼不疼,我轻微的点点头,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严重一些,其实这散瞳的药水一点都不痛,凉悠悠的还蛮舒服。小黛攥紧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出她的紧张,因为在力道比以往显得重了许多,我享受着小黛对我的担心,一种变态的愉悦在心里升起。我告诉小黛等会我的瞳孔会变得很大,然后可能暂时看不见东西,小黛问我这么严重为什么一开始不跟她讲清楚,我说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小黛略带哭腔的自言自语:“验光怎么这么吓人,太吓人了……”,“冯知”医生叫我的名字,我噌的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向眼科室,当我意识到什么不对的时候,又回头慢慢摸索起小黛的手,她在我胳膊上一拧,问现在看得见吗。我揉着胳膊努力的点头。
从医院出来,我们上了一辆三轮,其实眼镜店也没多远,但是兜里的钱让我觉得可以享受一下生活。风吹起小黛的头发,在车篷下,小黛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闻到了一种味道,那是种让人无法描述的芬芳,我把手绕过小黛的肩膀,让这种味道离我近到奢侈的距离。
眼镜店里的镜架在货柜的日光灯下显得精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逛眼镜店,店员把各种样式的镜框摆在我们面前,每个镜框都有完美的说辞,这样更搞得我无从下手,于是拿起又放下,在镜子前确认后又让小黛建议,折腾了半个小时,差一点就把人家的存货拿出来选了。在选择镜片的时候,我选了最便宜的光学镜片,这是为了让麻辣烫丰盛一些。又过了十多分钟,店员拿着一副湿漉漉的眼镜在毛巾上擦擦,然后递给我,戴上后我才发现我的世界已经模糊了太久,以至于我对现在的清晰感到陌生。我拉着小黛走出眼镜店,在夜色里我指着最远的一个霓虹招牌对小黛说:“张二酒楼,联系电话:082……”,然后转身告诉小黛,以后无论她走多远,我都能在人群里轻易的找到她。小黛说她不想被找到,然后笑着跑向红星桥,我幸福的看着她的背影,清晰的跑动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路灯,霓虹,人群,而她明显得像黑夜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