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传我的话,这几日酒窖加强戒备。另外,明日粥棚照常开设,但你需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在那儿守着。以防有人滋事生非。”韩红药端坐于乌木椅上,那神情竟与韩老夫人有几分相似。
东子点头称是。
“此事莫要让老夫人知道。”韩红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去吧。”
待东子离开,那门发出砰的一声被彻底关上之时,韩红药方才掷了酒杯靠于椅上,沁蕊居然被虎头山的悍匪救了,这消息对韩府来说,自是凶多吉少。若她所料非差,那么……
果然,三日后。
韩老夫人看着面前之人。
那人个儿不算高,长得勉强还算憨厚,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眼角划到耳垂,平添了几分狰狞之色。
“老夫人,咱们不想为难您。这消息我算是送到了。五百坛‘酡颜’,您准备准备,明儿我就带人送上山去。”
“五百坛?”独眼的韩宝宝不由惊呼道。
按理说,这五百坛酒,对于韩府并不算什么,可此时对方指定要的是“酡颜”,这……
这便是有意为难韩府了。
酡颜酒,乃是酒圣韩若钧离世之前,最后赠与沁水白府之酒。
当年,有赖于白府之水源,方得以酿成此酒。如今,莫说是五百坛,就是这整个韩府,也不过唯有两坛而已。
而这两坛,其中一坛为韩老夫人所有。只因当初韩若钧每酿新酒,都会呈与韩老夫人过目。
这最后的“酡颜”,对韩老夫人来说,不仅是韩府的荣耀,更是对儿子的一份念想。
至于那另一坛,更是韩老夫人意欲传给子孙,借由此酒,将韩酒之名踵事增华。
如今,这虎头山居然点名要“酡颜”酒,而且要的如此急切,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韩老夫人?”那虎头山的匪人见韩老夫人沉吟不语,便皱眉唤道。
“哦,这位壮士稍安勿躁,老身备了酒饭,先让丫鬟们带您去用膳,待老身让他们准备准备。明日将‘酡颜’送与虎头山上。”
不能慌,不能乱。
乱则生变,变则生危。
韩老夫人虽明知此事不可为,但仍貌似安排妥当沉声说道。
那人见韩老夫人答应的如此痛快,这才面有得色,点了头道,“有劳。”
此时,韩红药正带着林芷从粥棚回来,与那人打了个照面。彼此不由一怔,那人见来者是两名女子,却是停了步子,放肆打量。
“二狗子!”韩红药身后,忽而有人惊喜相唤。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看到韩红药身后的东子,方才大笑着走上前去,“小东子!”
原来,这人正是东子之前与韩红药提起过的发小——刘二。
刘二与东子久别重逢,相见甚欢。
“原来你竟是在这韩府谋生!”刘二不知何故,他先是回头望了眼韩老夫人,这才又冲着东子笑道,“走走走,咱哥俩去喝两杯。”
东子与韩红药交换了个眼色,见韩红药微微颔首,他便跟着刘二出了韩府。
“祖母。”韩红药见东子带着那人离去,方上前向韩老夫人行了一礼,“此人?”
“虎头山的人。”韩老夫人这些年,同那匪类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
她并不惧怕这狐假虎威的刘二,但虎头山突然点名要酒,而这酒,又为何偏偏是酡颜?
韩老夫人不由想起沁蕊,也不知她离了韩府,究竟会去哪里……
那个传说中的沁水白府,早已随着当年的那场屠杀灰飞烟灭,而凭着沁蕊这白府后人的身份,恐怕在这酒界,她也难以享有太平之日。
毕竟,这沁水白府的水源,是这世间所有的水源都无可比拟之物,而众人都心存幻想,企盼着那沁水白府的后人,仍握有通往另一处可以媲美沁水白府的“钥匙”。
罢了……
韩老夫人收回思绪,既然放她们母女二人出府,那么,自此韩白两府,便是再无瓜葛了……
“祖母,他们要多少坛酒?”此时,韩红药上前一步问道。
她方才见那眼角带疤之人时,心中已是一惊,待那人与东子相认,她便已知晓,此人来者不善。
“五百坛。”韩老夫人叹道,韩红药的出现令她心头稍安,然而此事非比寻常,她不确定韩红药是否有能力解决这燃眉之急。
五百坛?
韩红药心中默算了下,还好,虽是数量众多,但韩府却有这个能力。
“他们明日就要……”韩老夫人见韩红药无丝毫慌乱,心中虽是赞叹这孩子临危不乱,但想到那匪人指定的酒名,却又不免心乱如麻。
“明日就要!五百坛!酡颜酒!”竟是韩宝宝开口说道。
他见韩老夫人与韩红药祖孙二人一问一答,却未提起酒名,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那虎头山的是什么人?
是悍匪!
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劫匪!
再这么慢条斯理的聊下去,等那刘二回来,这韩府的坟头草都该老高了!
韩宝宝的记性突然好了起来,他迅速将刘二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与韩红药。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就连韩宝宝,都知这韩府,此时大祸将至,红药这丫头就是再能干……
哎……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力不从心之感。或许,自己是真的老了,面对着贼人的刁难,束手无策。
韩红药见韩老夫人如此,又听了韩宝宝的转述。她心里明白,此事,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