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泉僵直的跪着。
引泉无助的痛哭。
老白龙坐于兄弟二人面前。
如魔，似神。
他是世人的魔。
他是引泉与花清泉的神。
“求义父……”引泉以头触地，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他无法确定此刻的花清泉是否还能算是一个“活人”。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老白龙能够放过花清泉，那么，让引泉做什么他都愿意！
做什么，都愿意！
“若要你去杀那杏花林的——”老白龙故意不说下去，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引泉，活人脸上挣扎恐惧痛苦的神情，要比蛊人那面无表情的脸有意思多了。
杏花林！
为何会是那里！
引泉绝望的看着老白龙，他等着老白龙宣判他的死期。
这世上除了花清泉，唯有那个人，那个他拼死都会护着的女孩儿。
“林芷？”终于，老白龙还是说出了“她”的名字。
引泉颓然的瘫在地上，他只看见老白龙干瘪的嘴上下翕动，却听不见老白龙在说些什么。
引泉怎么能杀了林芷呢？
在虎头山时，他背负老白龙九死一生之际，尚且奋力相护林芷周全，如今，老白龙却要他去杀林芷？
不，引泉宁愿用那bi shou扎向自己的心口，他也不愿伤林芷分毫。
这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你不愿意？”老白龙见引泉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他又侧头看着花清泉道，“好孩儿，他不听我的话，可怎么办呢？”
他口口声声称花清泉为“好孩儿”，但他自己说起话来却是充满了矫揉造作的童音，听上去甚是可怖。
然而，花清泉听到老白龙这样说后，他仍是那样僵直的跪在那里，只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杀”。
引泉惊愕相望，花清泉还能说话，然而，他说的第一个字，却是攸关生死。
清泉，他……
那个襁褓之中被人抱走，数次引泉于暗中探视的花清泉，是个连杀只鸡都会手软的男孩儿，如今，他竟然会这般漠然说出这个“杀”字……
引泉恨透了老白龙。
他知道清泉已是不复往昔的清泉。
“瞧见没？”老白龙击掌赞叹，“这才是我的好孩儿！引泉，你还在犹豫什么？”
不……
引泉摇着头，他无法遵循老白龙的命令，他已经违背良心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但，但这不该牵扯林芷。
“求义父开恩！”他连连叩首，磕得头破血流。
清泉在这个时候，竟然转过头，神情奇怪的看了眼引泉。
难道？
难道清泉还有救？
引泉额头血流如注，他望着花清泉悲喜交加。
“血……”花清泉指着引泉的额头道，“嘶——”
他向着引泉扑来！
引泉未曾防备，被花清泉按到在地！
花清泉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臭之气，那是血液与腐尸混合的气息！
“清泉！”引泉抬手相挡，却被花清泉撕咬下一块皮肉。
“啊！”他痛呼着，手臂的痛不及心痛，他唯一的亲人，花清泉怎么就变成这种魔物？
“够了。”老白龙冷眼旁观花清泉几乎要生吞活剥了引泉，他这才幽幽说道。
血的腥甜令花清泉无法自控，然而老白龙手中却出现一只银哨，他咻咻吹着，花清泉如被人当头一棍，痛得蜷缩在地，不住打滚。
“清泉！”引泉忙挣扎上前扶着他道，“你怎么了？你哪里痛？”
花清泉只是嗬嗬有声，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花清泉受尽折磨，引泉恨不得替他受过。
“义父！”引泉拼尽全力拦着花清泉，不让他的头向着地面撞去，“救他！”
老白龙那银哨犹如魔音灌耳，莫说是花清泉，就是引泉都听来都觉得头痛欲裂。
他死命拦着花清泉，连声向老白龙哀告，“救他！救他！”
兄弟二人一伤一疯，满地血渍，有引泉的，也有花清泉的。
老白龙吹着吹着，似是有些力竭，他咳嗽了几声，这才放下银哨，“肯听话了？”
“听！听！”引泉连声应道。
此时，随着那哨声停止，花清泉便如忽然散尽全身力气，软塌塌的倒在引泉身旁。
引泉以为他就这样死了，他慌忙跪着向花清泉望去，“清泉！”
花清泉没有死，他睁大了双眼。
那眼里却毫无光芒，仿若倒在地上的，只是一具与引泉的兄弟花清泉相似的皮囊。
“你，愿意杀林芷？”老白龙却对花清泉不闻不问，他握着那只银哨问道。
“愿意！”引泉大声答道。
他没有选择。
他没有选择！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去杀林芷！
然而，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样……
老白龙凑了过来，他灰色的眼仁盯着引泉，仿佛想从引泉的眼中看出真假。
引泉紧咬牙关，他直视着老白龙，不能躲闪，不能逃避，躲闪就是欺骗，逃避就是懦弱。
“我改主意了。”老白龙忽而一笑，他将那鸟爪般的手向引泉肩上拍去，引泉被拍的一个哆嗦，但他忍住不呼痛。
“疼么？”老白龙的手又向下施力，引泉撑不住啊的一声。
老白龙满意的收回手，“记住这滋味儿！”
他坐回椅上，目光扫过引泉与花清泉，这两个兄弟，早就是被剪了翅的鸟儿，任他们怎么扑腾，也飞不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