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躯何敢自称白府之人。”沁蕊凄然一笑,“沁水白府……早就没了!”
她说着,竟是乘人不意,从袖中掏出柄匕首,就要向着胸前刺去!
“蕊儿!”角落里,一人飞扑上来,奋力夺下沁蕊手中的匕首。
匕首划过那人的掌心,有血,滴滴答答坠落在地。
“你是……”沁蕊惊疑难言。
“刘婶!”韩红药惊道,那个曾侍候巧儿的仆妇刘婶!
“娘!”匕首掉在地上,沁蕊望着来人,忽然含泪唤道。
“蕊儿……”韩府的仆妇刘婶竟是哭着应道。
她?
她是……
这……
就在韩红药一时间未理出这千头万绪之时,却见沁蕊缓缓跪倒在地,“娘……”
她忽如一株即将凋谢的花儿,蜷缩着,泣不成声,“我,我痛……”
痛?
沁蕊突然捂着腹部,神色痛苦连连呼痛。
这是假孕成瘾了?
韩红药登时头大如斗,却听得韩老夫人疾声命道,“来人!送少奶奶回房!”
夜,不请自来。
一场急雨,自城头而过。天空,阴云密布。
刘婶坐在韩老夫人的左手方,她望着房内的韩老夫人与韩红药,心乱如麻,却不知从何说起。
“刘婶,”韩红药终是开口说道,“你也是来寻仇的?”
“不,”刘婶忙站起身道,“韩老爷怎样的人品,我们白府之人从未有疑。蕊儿那孩子当初年幼,或是误听谗言……”
她说着,想起昏迷中的沁蕊,竟是含泪就要跪下乞求,“还请老夫人,大小姐,高抬贵手!”
韩老夫人忙命韩红药将刘婶扶起。
“刘婶,这些年,韩府于你们有愧啊……”韩老夫人长叹道,造化弄人,沁水白府居然时隔数年,同韩府有了这样的孽缘。
“老夫人言重了……”刘婶亦是摇头叹道。
当日,她带着沁蕊逃离白府,然而,却在半路上遭遇马贼,母女二人就此失散。
她一路逃难到了沙镇,幸而为韩府收留,每日只做些洒扫的粗活。
却未曾想到,女儿沁蕊,竟然也来到了韩府,更摇身一变,成了韩府的二少奶奶……
“你在府中这段日子,为何不与她相认?”一个沁蕊,已生出这些事端,如今,这母女二人团聚,韩红药心中难免疑虑重重。
“我……”刘婶欲言又止,她当初想过相认,然而,这府中之事,她也是听得些许,沁蕊既是对白府身份加以掩饰,那么,也必然有其苦衷。倘若自己贸然相认……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念之差……”刘婶面上浮过一抹苦痛之色,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在她还未与沁蕊相认之时,巧儿却被逼疯了……
而这悲剧的始作俑者,却是她的女儿沁蕊。
也直到那一刻,刘婶才明白,当年白府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沁蕊,早已变了。
她是韩府的二少奶奶,却携血雨腥风要将这韩府搅得天翻地覆!
“你知道她是来韩府‘报仇雪恨’的?”韩红药一字一顿的问道。
刘婶不由一怔,就在这片刻之间,韩红药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起先,我是不知道的。直到我看着她逼疯少奶奶,又谎称有孕……”沁蕊做下的恶事罄竹难书,纵然是自己的女儿,刘婶也无法为其开脱。
“哦?韩府的这场空欢喜你可还满意?”韩红药冷眼看着刘婶,“好手段。”
“大小姐!”刘婶忙躬身却不住摇头道,“不是这样,蕊儿那孩子,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便让韩府鸡犬不宁,倘若这沁蕊精明起来,我韩府,岂非也要……”韩红药话未说完,但沁蕊之前口口声声要让韩府“断子绝孙”,却是言犹在耳。
韩老夫人沉默不语。
对于沁水白府的灭族之案,她坚信与韩若钧无关。然而……
她望向韩红药,这孩子,和她父亲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有些咄咄逼人,素日里又心性太高,难免刚愎自用。
“红药,昨日李府订了五十瓮酒,这会儿应是装好了。你去看看吧。”韩老夫人开口说道。
这分明是老夫人在支开自己……
韩红药心中虽是郁郁,但仍沉声道:“是。”
她不再望向那刘婶,只放稳了步子,独自离去。
刘婶望着她的背影,向韩老夫人躬身行礼道,“多谢老夫人。”
她望着高坐在上的老夫人,轻声道,“韩府有大小姐如此,韩老爷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然而,她似是忽又忆起这面前之人,乃是酒圣韩若钧之母,便忙又道,“老夫人……若水口无遮拦,您莫要见怪……”
若水,这是她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本名。
她本该在沁水白府安居乐业,相夫教子,谁料天降横祸……
韩老夫人摇头道,“你莫要这般拘谨,你的女儿,即是我的孙媳,咱们也算是亲家。何况,”
韩老夫人站了起来,走到“若水”的面前,“有一事,我需向你说个明白……
这件事,是郁结在韩老夫人心中,多年的隐痛……
沁蕊对于当年之事,只说对了一半。
韩若钧不仅是抱恙在身,更是病入沉疴。他无法将这一生之中,最后所酿之酒送与沁水白府。
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韩老夫人。
而这,也是韩老夫人,第一次听说沁水白府的存在。
在此之前,她也曾命人暗中跟着韩若钧,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