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晦暗。
伸手不见五指,美术教室和走廊丝毫光线都没有,户外也是黑的。
教师的中间有个人站在里面。
夏景试探的呼唤方媛的名字:“方媛……?”
夏景口头上虽这么问,但看得出中间那人的轮廓很奇怪,并不像方媛。
站在教室中间的那人穿着宽大的长袖衣服,看起来像是汉服。
一声不响的,那个疑似穿汉服的女人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退下,阿奈。”
有一个声音制止了女子。
尽管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像是少女,但说话的方式比较不像现代人。
“瞧你这么早赶来,应该不是外人。”
“可是、大小姐——”
“我说过了,退下啊。”
女子好像放松了肩膀的力道。
只要张大眼睛仔细一瞧,黑暗中也能看到较为细节的部分。
站在美术教室的女子穿的果然是汉服。不过和服上面又多围上了一件西式的围裙,那身打扮好似古代有钱人家的佣人。从面相看来对方岁数比夏景稍长,不过应该也不到二十岁。
无论如何,女子和学校这个空间一点都不相称。
然而,四下都不见先前跟女子说话的少女的身影,夏景环视美术教室,赫然发现有东西躺在亚麻油合成地板上。
——是人。
那个人一如失去意识似地仰卧着,瘫在地板上。
身上穿的是这所学校的制服。微睁的双眼空虚无神——噗通。
夏景的心脏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嗡、嗡。
在刺耳的寂静中,从那名倒地不起的人物的口袋里传出了声音。就像在呼应那个声响般,在夏景手中的手机也有一道等候接听的嘟嘟声正在轻轻作响。
眼熟的长相。不对,岂止眼熟而已。
“方……媛?”
方媛。
十五分钟左右前才在校舍出入口道别,后来在五分钟前打来了可疑的电话,然后夏景现在所拨号的对象——就躺在那里。
为什么?夏景自问。
为什么倒在地上的人会有方媛的手机……不对。
为什么方媛会倒在地上?
睁着一双眼睛,宛如没有呼吸了一样。
“方媛!”
夏景无视站在眼前的奇特女子,冲上前去。
他抛下手机,搂起方媛。
被抱起的方媛头部随着地心引力颓然地往后仰。连忙去扶住头部的夏景感觉到掌心触摸到了血。
感觉不到一丝呼吸的气息。
“咦……喂、这是怎……”
方媛没有回应。
“大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头顶上方的女子说话的语气不带感情,一如在照本宣科地念着台词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
素昧平生的女人。形迹可疑的人物。动也不动的方媛。刚才的电话。当下的状况和自己的思绪难以串连。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形?不懂。真的不懂。
“你……究竟是……”
夏景抬起脸向女子询问。
“是你……杀了方媛?”
“动手的不是咱们。”
回话是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抱歉。咱们未能阻止事情发生……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人命?方媛死了?骗人。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这一切太没有现实的感觉了。甚至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无视夏景的感情,少女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但实际上,我十分中意这个娃儿。”
“大小姐?”
“这也是缘分。阿奈……此刻起,我家要施行丧服。”
意味不明的字眼传进了耳里。同时夏景注意到一件事。
明明有听到少女的声音,却四处不见她的踪影。
“什么啊……就是你!刚才说话的家伙!你到底在哪……”
“在此。”
夏景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那里空无一人。
被唤作阿奈的女子向少女的声音点点头,举步前进。穿过紧抱着方媛神情木然的夏景面前,一路往教室里的其中一张桌子走去。
放在那里的,是一个盖上了一块白布的半球形物体。
女子搂着那个物体轻快地解开了白布。
那是一个用铁丝编织而成的吊钟状的笼子——鸟笼。
只不过……
在笼子里的不是金丝雀,而是少女的头。
“噫……!”
夏景情不自禁地发出惨叫。
透过纵向排列的格子缝间出的锐利目光。高鼻梁,细薄的嘴唇。
戏法?魔术?虽然脑子里浮现出这一类的字汇,但不知何故有一股真实感告诉自己“事实并非如此”。冷静下来思考,这明明是一幅超脱现实的画面,然而却有一种莫名逼真的感觉。
“大小姐、让这个、男的……”
“无妨。”
少女鲜红的嘴唇张动了。看似在笑,又像是在同情。
“这是一种礼貌。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这小伙子是察觉这娃儿状况不对劲才赶过来的吧?既然如此,岂有道理不让他见证我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
在数秒的沉默后,女子终于回答:“明白了。”
女子将鸟笼的把手旋开。栅栏从底盘上松脱,少女的头毫无遮蔽地显露了出来。
打开鸟笼后,女子掉头走到美术教室的角落,触碰靠在墙上的巨大白木箱子,叽的一声打开盖子。她将手伸入,从箱子中取出的是一把巨斧。
“请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