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不可能啊,都乡里乡亲的,大家都熟的共产共衣了,怎么会有鬼?我还想追问,但那女娃却突然不见了。这时我就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还有只手把我的脸拍的啪啪响,我一睁眼,见自己躺在别人怀里,再放眼望那庙时,哪有半点刚才的痕迹。”
“大家伙见我醒来,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刚刚把手电打进庙里的时候我便突然晕了过去,那女娃和狼只不过是做的一个梦,庙里除了泥塑什么过都没有。可一想也不对啊,那哭声大家分明都听见了,为什么只有我看见那女娃了呢?”
老羊倌入定一般沉思了片刻,仿佛到了此时他依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这夜黑风高的,要是真如那女娃所说,身边有只鬼,估计也是要害人的。我没有将女娃的事说出来,只跟着众人往前走,大家都不愿在这地方多呆。又走了一圈,还是走不出去,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没力气再走了,只好又回到庙跟前。”
“赶了一夜的路,心情又紧张,嗓子就像抽了十袋旱烟一样干得难受,恰好在这时有人在庙后面发现了一口深井,大家就想打点水来喝,可是井上没有绳子和水桶,大家伙大眼瞪小眼,都准备忍一忍到了天亮再说。偏偏有个吴老六是个犟瓜皮,非要拉毛头下井去给大伙打水。”
“毛头是个刚刚成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有得一把子蛮力,却是个直肠子,没一点心眼,听吴老六要拉他去给大家打水,也乐意的很。”
“那井口子不大,人叉开腿蹬着井壁便能上下,于是他们商量让毛头先下到井底打水,吴老六攀在他的头顶接到钢笼,再传给上面的人。说话间毛头提了钢笼(铁制的水桶)就下了井,吴老六身子一矮将两条腿探进了井中。我因为始终惦记着那女娃说过的话,眼睛一直在各人身上打量。就在他双臂撑着井口准备隐没进去的一刹那,月亮打在他的身上,在井口照出一个影子,我恍然间看到,那影子里,在他的背上——仿佛,好像,依稀多出个人头。”
“那头发又稀又长贴在头上,毛哄哄的,看不清长相,只觉得一看过去,脊背就发凉。“毛头”,尽管怕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大叫了一声。”
这或许已是一个普通人在惊吓之余最勇敢的举动——很多时候,人们两眼望着身边有人受委屈被欺凌,却宁愿选择冷眼旁观,谁敢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看向我,吴老六也停下了动作,和人头一起阴恻恻的盯着我。吴老六还好,那双死鱼眼本就饱鼓鼓的,平日里看得习惯也不觉得怎样;但那人头好像咬牙切齿,让人害怕。”
“我往人堆里靠了靠,对着井口喊道,毛头,出门时候你老娘跟你说的话你记得不?井里毛头翁声翁气说了声记得,就听井中窸窸窣窣的响声,井下的毛头开始将吴老六往上顶。吴老六无奈,错开身子放了毛头上来。”
“胆小鬼,吴老六气呼呼的报怨了一声,从毛头手里夺过钢笼,也不叫别人,猫着身子独自下了井。”
“毛头他娘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听话?”,吕钟好奇的问。
“也没啥,是句老话,叫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毕竟是去淘金子的,再老实的人,提防的心总要有。”
老羊倌突然站起身,把手笼成个喇叭口,冲远处跑在最前面的头羊喊了一声:“得儿~求”,眼看就要脱离视力范围的老羝羊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把头埋井草里开始往回收割,宝大爷这才又坐回到地上。
“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吴老六嘴里叼着钢笼艰难的从井里爬了出来,我再看时,他的影子里却啥都没有。看着他那热心样,我心想会不会是刚才眼花错怪了他……但在分水给大家喝的时候,我又看到他嘴角上翘很诡异的笑了一下,索性忍着口渴没有喝。”
“喝完水还是没人敢进庙,就在庙门前铺了毡子三三两两缓下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一躺下就犯困。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突听井里传来咕咚咕咚的水声。借着月光一看大家伙都在,尤其那个吴老六,仰面朝天身子直挺两腿大叉,睡得跟个木犁一样。我一个激灵,两眼紧紧盯着那井台。”
“井里像是掉了只活鸡,水声扑腾了几下便听不见了。就在我要忍不住起身看个究竟的时候,井里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井台子上,干枝桠一样,像个大鸡爪子。尔后井口冒出个人头,正是吴老六背上那颗。人头慢慢升上井台,下边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佝偻着身子,裹着件皂色的长袍,袍子早已烂成了一条一条,耷拉在地上黑乎乎的一片。”
“那团人影轻飘飘下了井台,冲着我们移了过来。我心里又惊又怕,这深山老林的,即使逃跑我也肯定也跑不过他,心里就念叨着这天怎么还不亮,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我们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这兜兜转转半晚上,那月亮怎么还在半空呢?”
“这时那团鬼影已经靠近了最近的一个人,他猫下腰,在那人脸上闻了闻。这时我方才看清了那东西的脸:尖尖的下巴,鹰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