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刘娟终于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怀上了第二胎。
腊月三十,赵老头家吃团年饭的日子。赵老头给每个孙辈分了一块钱压岁钱,直把孩子们高兴得跳脚。
翻了年就是九零年,时间过得飞快,改变也来得飞快。农村虽然还叫农村,但农村也变得不像农村了。宽阔的水泥马路穿梭在村与村之间,拔地而起的楼房一间连着一间,冬田中蓄的水波光粼粼,漫山遍野的柠檬树飘香,待到春天花草繁盛之时,可想而知这里会是怎样一幅乡间春日图卷。
腊月三十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响起了武侠电视剧发出的打斗声音,大家对电视机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稀罕了,都自自在在地坐在桌边涮火锅。
“听说下游要修水电站,国家正安排移民。为了省电费,平时都不敢拉点灯。电站修好了,我们的电费总该降价了吧,等电费降了,我要让那灯照个通天亮,再不过那抠搜日子。不过那些居住在下游河边的人就惨了,背井离乡啊。老三,你也是倒霉,当初干嘛要在河边造房子。不过呢,你有那么多钱,端了房子而已,重新又在村里造个更大的!”
赵老头关切地道:“老三,政府对你家下通知没有,要不要搬家?”
赵仁虎满不在乎地吃了一口肉,“不会。我家的位置刚好在水位线以上,动不了我的房子。”
“水位线以上?”赵老头喃喃道,“那,你的地呢,岂不是要被淹了?”
钱碧芬幸灾乐祸地道:“淹地?哎呀,那太可惜了!那不是子孙后代都没有地种了?老三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赵仁龙斥道:“蠢东西!老三什么身份地位,还少了那点地!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你以为国家白白地就让地给淹了啊,那是要赔钱的,知道吗!”
“赔钱?那不是国家的地吗,收回去怎么还要赔钱!”
“不懂就不要乱说!”赵仁龙对赵仁虎道,“老三,村里河边的地大部分都是你的,到底是撒赔偿方案,你知道不?”
赵仁虎往嘴里抛了一颗花生米,再抛了一颗给眼巴巴瞧着的娇娇,懒洋洋地道:“说了啊。每人两万块赔偿金,外加买两个人的国家保险。我和刘娟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只等交了钱,以后老了就可以领工资了!”
两万?保险?赵仁武嫉妒得牙齿咯咯作响,咋什么好事都被赵仁虎摊着了!他都那么有钱了,怎么国家还要拿钱给他?天道不公啊!
赵老头忙道:“赔偿我是听说过。保险又是怎么一回事?”
全家人都竖着耳朵听着。
“为了保障种地人以今后的利益啊。没有了土地,光赔钱又撒用,关键是以后该怎么生活。买了保险,以后有工资拿,就不怕因为没地种而没有收入了。”
赵老娘盯着赵仁虎出神,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那地本来是分给赵仁英的,是她亲自给村长送了礼,换到赵仁虎头上的!早知道,早知道,还换个屁呀,什么嫁妆钱房子钱那不是都有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要换地呢。
赵老头和赵老娘想到一处去了,心里的遗憾只化作了一句话,“老三啊,你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呀。”
钱碧芬虽然心里也嫉妒,但突然又想起一事,“哎~那老村长家是不是也可以拿赔偿拿保险啊?哎哟喂,他老爷子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当初非要搬家不和儿孙住一起,求着和村长换地,那时候谁不说他脑子进水了……这换地也能换发财嗖!”
一席话顿时戳中了赵老头的心窝,赵老三啊赵老三,你到底是谁的儿子,为什么对外人这么好?赵老头头倏地转向赵仁虎,指着他的鼻子,“你,你!龟儿子!你是不是早知道要修水电站,让他换的地?妈蛋!老子才是你老子,有好处为撒不是老子的?”
赵仁虎双手做投降状,无辜地道:“爸,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规划处的处长,我咋知道要修水电站?老村长他要和我亲热,非要搬家和我住隔壁,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当初看不上我,我去河边造房子你还骂我来着,是你自己看不上,可怪不得我!”
赵老头气哼哼地,忍不住又好奇地问,“那保险,一个月有多少工资?”
“普通职工的收入水平吧。几十块一百块?我也了解不多。”
赵老头松了一口气,“那还不算多。”
“要涨工资的,居民收入水平是多少,保险就要涨多少。”
赵老头顿时呕得吐血,人家轻轻松松就有工资,他还帮儿子打工才有工资,这叫什么破事儿啊!
赵老娘郁闷地都要麻木了,小毛毛哭闹出声她都没听见。
左淑芬责怪地道:“妈,孩子哭了,你也不知道哄哄!”
赵老娘一把将小毛毛扔给左淑芬,“他要吃奶!还不喂他!”
左淑芬心里狠狠地,这死老太婆竟然敢当众下她的脸子,看回头怎么收拾她!她心里不痛快,桌子下的手狠狠地掐了阿花一把。
阿花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左淑芬假意道:“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哭什么哭!快点乖乖吃饭。”
赵老娘气得青筋浮现,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直接就去厨房了。
阿花缩成一团,低着头吃饭,连一口菜都不敢夹。突然,面前的碗里出现了肉、骨头、蔬菜,不一会儿饭碗就冒了个尖儿。
刘娟温和地道:“吃吧!”
阿花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毛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