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虎都笑了,“权弟,出来久了,你也幽默起来。”
杨天友到底不笨,转了下脑子,不禁乐了。
其他一起干活的弟弟们,皆坏笑起来。
这群从小压在他们头上的哥哥们,动不动就大道理指摘他们的人,也该尝尝自己打自己脸的滋味了。
赵仁虎正色道:“外头人不知就里,看个热闹,我们自己却要知道自己。越是荷包鼓了,行事越要低调,逞嘴巴厉害毫无益处。闷声发大财才是聪明之道。”
陈书记家四世同堂,枝繁叶茂,儿子生了一串葫芦娃,孙子能组排球队,根正又苗红,他家起个四合院,弄上青砖大瓦,无论是从名望还是从建筑面积来说,都将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
赵仁虎一接到他的订单,立即就带着施工队返乡了。
陈书记今年六十八,当了五十年的书记,是整个乡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他年纪比赵老头大整整二十五岁,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老头儿了。不过他上面还有八十岁老母,并不敢自称老头儿。
陈书记当了五十年书记,并且现在还当值,自是眼光不同。
赵仁虎三两下分配了任务,自己也不闲着,拿起自己的工具,对着石头叮叮当当的敲击。
底下事自有赵天权总领,杨氏兄弟分管。赵仁虎一身邋遢,惬意自在,在一旁琢磨石头,根本就不管具体事务。
这副懒样儿,要不是知道赵仁虎才是真正发工钱的人,连陈书记这样老辣的人,都看不出他会是工程队的头儿。
“你打算把这块巨石做什么用?怎么不直接打开,做地基石呢?”
赵仁虎拿着锤子,摸着下巴琢磨着,“这样大的石头,切开了委实可惜。我看打地基的石头已经足够了,不必要再切这石头。这石头料子好,质地细密,若是雕成个镇宅石狮,是不是很气派,有内涵?”
陈书记眼睛大亮,石狮子啊,那可是前清大富大贵人家才佩拥有的。他有些犹豫道:“会不会过于张扬了?”
“张扬倒不至于。不过就是一尊石头,乡下山上到处都是,谁还能说嘴不成。主要是我看这大小的石头只有一个,切开了做俩狮子很不错,但要是再有一个同样吨位的石头,雕上俩大狮子站大门口,那可真是想想都威风!”
最后一句话才像一个少年人的口吻,要不然你这副尊容我真以为你是中年人了。
陈书记心里吐槽,口里说:“再搞一个双胎石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招风了,惹人闲话。我还是希望低调一些。雕俩小狮子我就觉得很不错。”
老头儿的个性还和他挺像。
既做好了决定,赵仁虎也不觉得舍不得,叫一个手下过来帮忙,不一会就将石头一分为二,手里拿着尺子比比划划起来。
陈书记心里点头,认真做事的男人怎么看都有魅力啊,连外貌的欠缺都可以忽略了。
离家近,大家就不用每夜在镇上河滩边搭的棚子里歇息了,下了工,走几个村儿,就到家。还是家里舒服啊,什么东西都现成,饭还有老母亲端上桌,外头风餐露宿的哪里比得上。
除了赵仁虎起居需要从头开始,其他小伙伴们都觉得过得挺滋润。
山洞环境宁静,夜里回来沾床就睡。第二日,天还没亮,赵仁虎就起床了。粗粗的打扫了一下山洞,然后煮了一锅白花花的米饭,腊肉炒咸菜,再烧个青菜汤,一顿就齐活了。
虽然常年奔波,饮食难有规律,但赵仁虎把自己的胃养的很好,从来没饿着涨着,顿顿吃的好吃的饱。这一年下来,他已经是比赵老头都高一巴掌,村里第一高的人了。
低着头和赵老头说话的感觉简直不能更爽。
享受完早餐,赵仁虎就把洞锁上,径直去村里寻小伙伴们。大家约齐了,就一起去陈书记家继续干活。活干完了,再一起回来。
如此几日之后,他们在下工回家的路上终于和村里另一波施工队不期而遇了。
赵仁龙一队人马第二天就知道陈书记家的活是谁在做了,咬牙切齿的同时,又觉得脸烧得厉害。毕竟昨天他们才洗刷人家没本事没手艺接不到活,今天就发现他们最垂涎的工程原来是他们口中接不到活的人接了。这不是送上自己的双脸给人家打吗。
关键是他们年纪都大几岁,平时都是摆的哥哥谱,这打脸就打得更疼了。
赵仁龙等人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心里止不住的咬牙,为撒村里通向外面的就这一条路,为撒他们都提前下工了,还是就碰上了。
赵仁虎才没心情搭理这些人,他这些天心里就只装得下石狮子了。其他人见赵仁虎没表示,也都沉默地往前走。
终于走到分叉路口了,赵仁龙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杨天友到底没忍住,“哈哈哈!”
路边干活的乡亲以为杨天友在发癫,啐了一口,“杨小子,笑撒子。”
“我笑今天太阳还没落坡哟。”
“打撒哑谜哟?这疯小子!”
赵仁虎这些人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他的笑砸在何处。
赵仁龙一路人脸涨得通红,飞快走了。
赵仁虎不禁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你这促狭啊。难怪人家总觉得咱是小孩子,瞧不起咱们,这可不就是小孩子气吗。”
回答他的是响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