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里,云凐墨什么也不做,只等着有人来告知她可以走了,大丹阿妈还有其他工友们的安慰,让她心里觉得暖暖的,就要离开了,她会把这些记忆全部都带走,比起身上的伤,她似乎更在意什么时候能一脚踏出这王府,那种急切盼望的心情,仿佛都掩盖了全身弥漫着的疼痛。
大丹阿妈从厨房给云凐墨温了一小碗米粥,可是她没有什么胃口也吃不下去,旁边的厨娘也一再劝说,云凐墨才勉强吃了一点,然后、她支撑着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除了一些日常换洗的衣衫之外也别无他物。
这时候,管事的在门外传话让云凐墨出来一下,云凐墨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她想: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了,于是强打精神抬步走出工房。
管事的看到云凐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说一句:跟我来。云凐墨就随着他走出工房小院子,顺着院墙每走一步,都会觉得牵动着皮肤上的伤痕隐隐作痛,才刚刚走了一小段路,都让她感到艰难,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背影,一身黑衣,管事的看到他立刻闪到一边。
云凐墨刚想要抬眼将来人看清楚,就见那人在转身的瞬间,一只手一挥,云凐墨只觉得眼前一模糊,她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极短的时间内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脑袋就已经昏昏沉沉的,身体也开始站立不稳。
黑衣人给管事的使了个眼色,管事的自己悄悄离开了,见管事的走远,黑衣人单手揽住云凐墨。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云凐墨再清醒过来时,觉得四周漆黑,等她缓缓睁开眼睛,终于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时,顾不得周身的疼痛、慌忙坐起身来,看情形、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马车内,不过马车内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躺着,身上还盖着一件披风。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于是、她连忙拿掉身上的披风,忍着疼痛起身揭开帘子,摸索着从马车上下来,马儿在低着头安静地吃着地上的青草。
原来外面有那么明亮的月光,一轮圆月之下,云凐墨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葱茏之中,远处大概是铺满翠色的丘陵,闻得到草儿从泥土中散发出的芳香,头顶是夜幕苍穹之中灿烂的星辰,有多久,都没有沐浴在这种心旷神怡夜色之下了。
云凐墨忍不住仰望星空,然后又闭上眼睛,仰起头、静静的呼吸这弥漫着的清香……
片刻之后,她才忽然回过神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在这寂静美好的夜色之下,让她暂时都忘记了身上伤痕的疼痛,也几乎没有感觉到恐惧,而此刻,她才想起东张西望起来。
諾粟琅就在这时,出现在她身后,一转身,她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云凐墨慌忙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与她相对无言,静静而立,夜色中他的脸轮廓分明,那般的美好,月光映照下,他的眼睛仿佛也透出光彩,四顾无人、她可以放心的任由自己去看看他,就如同看那满天星辰,也可以暂时的让眼睛肆无忌惮一回,只可惜,一切都只能迅即消退,静默无声,她也只能默默低下头去。
许久、諾粟琅向她走过来,对她、他心里充满了歉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昆娅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是自己对云凐墨有所亏欠,看着走近自己的肃王,云凐墨内心有种本能的抗拒,她连忙跪下说道:
“原来是王爷……凐墨多谢王爷那天的安排,能够见到玉儿,以解思念之苦、凐墨真的很开心,王爷对我的这种体谅也让我感激不尽,可是,凐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不足以让王爷挂齿,况且,对王爷的这种恩情,也实在无力回报……”
云凐墨的话语清楚的表达了对肃王的感谢,可是语气清冷淡泊,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
方才正欲走上前的諾粟琅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她的平静和冷漠已经让他气恼上心,可是夜色中跪着的云凐墨全然不知,她接着说:
“凐墨只是一介平民,平生、也只能走平平淡淡的路,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然度日,今生与我夫君恐怕再也不能相见,所以能早点离开这里,找到爹娘为他们颐养天年,把玉儿抚养成人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除此之外、凐墨别无他求。”
见肃王一直沉默不语、云凐墨心下也波澜不惊,索性接着说完想要说的话:
“凐墨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会出现在这里,但今天王妃对凐墨的责难,倒是提醒了我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王爷乃是月国高贵的王族,凐墨只是微不足道、如尘埃一般的匆匆过客,身份不同,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为人这点自知之明、凐墨从不敢忘记。”
略作停顿后,云凐墨接着说:
“现在、王爷应该陪伴在王妃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和凐墨说话,若是被王妃知道,恐怕凐墨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諾粟琅一直沉默着,云凐墨觉得异常的压抑,微微抬起头,只看到他山一般屹立的身影、却得不到他哪怕一丝丝的回应。
一阵寂静之后,云凐墨觉得莫名的开始慌乱,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合适了吗?回想一下、也没有发觉有什么说错的呀。
果然是言多必失吧,也许从头到尾自己就不应该说话,可是转而冷静一想,觉得自己的话俱是实情并无过失,也没有自乱方寸,于是定定神,接着缓缓道来:
“王爷赎罪,凐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