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低头忽见那张大床的床脚边有一幅绢帕,忙弯腰拣起。借灯光一看,绢帕上面金丝绣了一个“申”字。
“那王新龙的妻子必有奸情!宝生去米铺后,王新龙发现了这方绢帕。那‘申’字必是奸夫的姓,宝生头里不是说什么当铺的申掌柜么?王新龙见妻子不曾准备夜饭正在火气头上,又见了这方绢帕,如何消得这口气?抡起那柄菜刀便将他妻子杀了。这正是顺理成章之事,并不稀罕。此刻,那王新龙必是掩藏尸身去了。”李路猜测说道,“当然我这一切都是猜测……”
随从听完后直点头:“陛下判断得极是。属下曾经见到过那王新龙,他体躯魁伟,简直就像一头牛,整天挑着一副馄饨担三街六市上串行叫卖。”
李路想起厨房一角有一副馄饨担子。
另一名随从拽着个干瘦老头走进屋来。那老头显然已经醉意朦胧,走路飘飘然,脚跟难着地。斜着一对发红的小眼睛瞅着李路傻笑,又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李路心想此人必是张裁缝了。
“张裁缝,这幢房子里发生了人命案,你适才听见了什么或看见了什么异常没有?”
张裁缝眯起小眼睛一笑,打了一个饱嗝,说道:“那个维京女人终日东游西荡,能有什么好事?眼里只认得钱,王新龙是从大唐那边来到的碎叶的穷鬼,手里没有几个子儿……嘿嘿……她现在已看上那开当铺的申掌柜了。钱能通神,果然不假呀。下午还来过哩。”
“维京女人?”李路一愣,“你是说宝生的娘亲是维京女人?”
张裁缝喝的有些高,他的舌头都打卷了,所以他并没有认出李路这个大英皇帝来,他拿手往西边指了指,然后说道,“宝生的娘亲名叫苏珊,可不就是从北面过来的维京女人么?王新龙的这个婆姨好看是好看,也有一手极为精湛的针线活儿…….但就是不太守规矩不怎么守妇道,女人家家的,老喜欢往外跑……”
李路一听,差点没被张裁缝的话给气乐了,原来这个张裁缝还是老顽固老封建呢,李路笑笑问道,“你楼上与这楼下一板之隔,他们夫妇间吵架时,你听到了些什么?”
“回贵人话,小人虽与王新龙隔了一层楼板,但今夜家里摆宴辞岁,宾客不少。多喝了几盅,一个个又喝又闹,加之贱内手脚粗笨,颠翻了一只大木盆,又擦地,又收拾,折腾了半日。故尔不曾听见楼下王新龙夫妻如何争吵。”张裁缝说道。
“那张裁缝,酒宴上可有人中途退席?”
“谁也不曾退席!李屠夫李大嘴为我们宰杀了一口肥猪,那些宾客一个个都等着烤肉吃,哪肯轻易退席?我又顾厨下,又顾席上,忙得不亦乐乎。偏偏那火盆又熄灭了。我从厨下挑了几块炭来,满屋子弄得都是烟,我去开窗放散烟气时,正见楼下那个叫苏珊的小娘们奔出门去。”
“她独个奔出门去?”李路紧问。
张裁缝冷笑了一声:“还不是去找那申掌柜了………”
李路俯首细看了地下模糊的血迹,又问:“她朝哪个方向去的?”
“小人见她朝西门方向匆匆奔去。”
李路双眉紧蹙,脸色严峻:“委屈你去楼上吩咐你的宾客暂匆离开这里。”
张裁缝点头答应,李路的随从又监护着他回上楼去。
楼上仍是嬉闹一片,众宾客正是酒兴正酣的时候,,谁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