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儿,你想去哪里玩?”贺重九开着车问尽欢。
尽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首都哪里好玩,重九哥你想去哪里玩?”
其实尽欢确实有点方,现在的京城笼罩在革命风暴中,好多景点都已经关闭了。
尚在开放的人文景观,也是淹没在各种无产阶级苦难史的宣传海洋中,尽欢的兴趣也不大。
“你不是喜欢老物件吗?我们逛琉璃厂行不?”贺重九征求尽欢的意见。
尽欢立马点头,“行!”
如果能运气好还能捡个漏啥的,那就更好了。
开车一路到了琉璃厂,下车前尽欢从包里面掏出了贺行之的信件,递给贺重九。
“给!这是贺伯伯写给你的信,重九哥!”
贺重九离开拆开信就读,信并不长。
大意是写贺行之在甜水村,有徐祖爷和尽欢的照料过得很好,让贺重九不用挂心,在部队好好工作云云。
贺行之还特意在信件里面,提到了之前他在萦县农场的遭遇,就怕是有人故意要整贺家,嘱咐贺重九一切多加小心。
贺重九看完信后,心里感觉很沉重。
贺行之受伤的经过一环扣一环,明显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也就是贺行之命不该绝,碰上徐祖爷和尽欢正好去看他,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但贺行之受伤事件,就跟之前贺太爷受刺激去世一样。
跟事件相关的人员,在事后迅速调离转移,或者干脆失踪泥牛入海,让人根本就无从查起。
贺重九在这几年也陆陆续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到了关键的地方,线索很快又断了。
“重九哥?你还好吧?”尽欢小声问道。
贺重九摇了摇头,准备打开车门下去,“没事儿,你先坐在车里稍微等一下!”
贺重九就在驾驶室里翻找了一圈,终于从座椅下面抠出了一盒火柴,他划火柴直接把信纸和信封都点燃烧了。
尽欢知道贺行之一定在信里,给贺重九写了一些不方便让人知道的内容,所以才特意让她亲手转交。
部队的信件要经转那么多道手,还可能受到部队的检查。
贺行之和贺重九都是谨慎的人,在他们日常的通信基本就是报平安,根本不会写有私密度的事情。
贺重九等手上的最后一点纸张燃尽,还用脚把烧成的灰都碾碎了。
等纸灰和地上的灰尘完全融为一体,贺重九这才绕到另一边给尽欢打开了车门,手还扶在门上的上方,护住尽欢的头。
尽欢下车的时候,还被贺重九虚扶了一把。
他这么绅士的举动,倒是弄得尽欢有点不好意思。
贺重九带着尽欢,从路口一直往里面走。
走了一小截,尽欢就失望了。
现在的琉璃厂是一片萧瑟肃杀,丝毫没有几十年后琉璃厂那些有富贵气、文化气的牌楼。
东西琉璃厂之间各有一个大喇叭,特别是东琉璃厂口更大,仿佛是个小广场。
这个类似小广场的厂口,因为人迹罕至,显得有点凄凉。
两边的商店大多是关门的,这些有关文化的商店经营的是“四旧”,在这个时候关张也是正常的。
尽欢漫不经心地跟着贺重九往前走,贺重九这个陪逛的人,倒是显得比尽欢更有精神头。
“重九哥,这些店都关着,里面的店面有开门的吗?”尽欢问道。
贺重九点头,“文物商店是开门的,我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碰上你喜欢的东西!”
“不是说文物商店的东西,只能卖给国际友人换外币外汇吗?”尽欢惊讶道。
贺重九压低声音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在文物商店有熟人,不算贵重的小玩意儿,是可以通融的!”
“真的吗?如果能买那真的太好了!”尽欢瞬间来了兴趣。
一路来到文物商店,就在贺重九和尽欢往里走的时候,被门口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给拦了下来。
“两位同志,你们是外宾外购买还是单位采购啊?如果是私人购买的话,是不允许进去的!”
贺重九掏出军官证递给服务员,“同志,我是跟聂正理同志约好了的!”
“您好,贺同志,聂主任去前面的庆云堂了,您进来稍等一会儿吧!”服务员侧身殷勤地邀请贺重九进去。
尽欢在心里感叹,这服务员变脸变得够快的呀!
刚刚还一脸义正言辞不让进门,现在恭敬得就差没九十度鞠躬喊欢迎光临了。
尽欢特意打量了一下商店里面的摆设陈列,跟她想象中卖古董的地方差别还是很大的。
墙面就是简单地刷了下大白,并没有雅致的博古架多宝阁。
字画在墙上挂得乱七八糟的,挂不下的裹成卷轴,随便码在角落的桌子上。
精巧易碎的小件文玩摆件,都是摆在玻璃柜台里面的,玻璃擦得透亮,要是再加点灯光,里面的东西看起来会更好。
一些大型的摆件和体积可观的瓷器,也杂七杂八地堆在角落的地上,花花绿绿一团乱。
除了那个在门口擦门的服务员,店里面还有三个服务员。
最年轻那个小青年正拿着鸡毛掸子掸文物上面的灰尘,那个不到三十的妇女在擦玻璃柜子的,还有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正打着算盘,看样子是在算账。
三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也没有人来招呼尽欢和贺重九。
尽欢和贺重九就顺着玻璃柜台逛起来,尽欢很快就看上了一支翡翠笔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