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还在废品站淘到了两套完整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套书前前后后,新的旧的她都已经有收集了好几套了,但再多两套她也不嫌多。
等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这些书一页难求,现在多准备一些,到时候借给亲朋好友也不错。
可能是这些废品在送到废品站之前筛查的太干净,也可能沪江有眼光的人太多,里面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
尽欢拎着一大摞旧书旧报,在门口处付了钱,很快就出了废品站。
废品站没淘到好东西,尽欢转头去了华亭路的旧货市场,这里并不像是淮海路后门的长乐路,基本都是卖大件家具的。
华亭路的旧货摊都是卖的小件,有锅碗瓢盆这样的生活必需品,也有文房文玩的雅物,林林总总一大片摊子,就像是一个繁杂的生活博物馆。
西侧的最南面的摊子是出售旧衣服、鞋帽的,除了一些半新不旧的寻常服装,一些丝绸面料的衣服都堂而皇之地摆着,尽欢甚至还看见过一条奢华的红狐狸围脖。
再往北则全部是出售西洋“古董”的,有西洋瓷器、彩色玻璃、车料玻璃器皿、铸铜、石雕工艺品、水晶吊灯等等。
尽欢曾上了到一个铸铜工艺台灯,它的灯座做成一棵大树下两只小鹿,而大树的树枝巧妙地做成伞形作为灯罩。
精致梦幻的造型,奢侈华美的工艺,别说是现在够稀罕,就是放到三四十年后,也是不落伍的高级文艺范儿。
一问价格四十五块钱,按照现在的物价,其实还挺贵的,不过尽欢实在喜欢,也就掏钱买下来了。
摊主拿来了旧报纸和草绳,给台灯打了个极为厚实的包。
边打包还边介绍说这灯好看,但并不是样子货,安上了灯泡还能正常使用。
要是按上灯泡不亮,大可以拿来找他退钱,就冲摊主这样底气十足的售后,尽欢就觉得这65元钱花的挺值。
东侧的摊位则放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这边的东西,就是名副其实的旧货了。
基本都是比较实用的生活用品:断了发条的打簧挂表、老式的水晶眼镜、象牙烟嘴、钢笔、西餐刀叉、红木的麻将牌盒、装在小镜框里的软木雕风景画等等。
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堂的东西,可能是现在已经淘汰了,但以前却很实用的物件。
其品种之杂、之多、保罗万象,但这个区域的东西,价格都挺便宜,所以整条旧货街上这里的人气最旺。
许多火眼晶晶品味非凡的老克勒在市场中穿行,他们慢慢地观察,细细地挑选,凭他们的眼光,从一大堆近似废物的杂件中,以极低廉的价格买到几件宝贝。
比如一支“派克”金笔,或一把维多利亚时代,某名厂制造的大餐刀等。
杂件摊的货物越朝北行越粗大,那里排放着俄式的茶炉、印着蓝色外文字和图案的粗瓷沙滤水筒、搪瓷浴缸、铸铁火炉。
尽欢猜测,这些东西可能是从以前外国人住的洋房里拆下来的,还有童车、婴儿铁床等等。
整个旧货市场逛下来,尽欢手上拎得东西也是杂七杂八。
刚刚那盏小鹿台灯不用说,还买到一个牙雕的臂搁。
臂搁是啥玩意,尽欢开始也不明白,后来经过摊主介绍,才知道壁搁是古代中国文人用来搁放手臂的文案用具。
除了能够防止墨迹沾在衣袖上外,垫着臂搁书写的时候,也会使腕部感到非常舒服,特别是抄写小字体时。
臂搁也称腕枕,说白了,跟几十年后大家用的键盘鼠标手托是一回事儿。
尽欢得意的战果,还有一方乌金砚,砚台上用俏色雕刻着盘龙云纹,造型看着就非常贵重大气。
易水砚又称奚砚或京畿乌金砚,是很古老的石砚,是四大名砚歙砚的祖宗。
歙砚最开始的技术,还是奚超父子带着易水砚的技术,迁居皖省歙州,在歙州开发了歙砚和徽墨。
早在乾隆时期,乌金砚就被称为不世出的宝贝,尽欢在砚台不起眼的地方,果然发现了造办处的标记。
这样的砚台,价格才4块钱,尽欢觉得她是捡大漏了。
其余的带托的彩绘花盆啦,黄铜自鸣钟啦,黄花梨的笔筒啦,跟这方砚台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尽欢拎着东西,正准备打道回招待所的时候,在看见一个少年正拉着一个摊主恳求。
“阿叔,我求求你,你就收了我的东西吧?价格我不要多高,只要一百块钱就行!”
摊主不落忍地说道:“阿文,不是阿叔不帮你,实在是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我都几天没开张了,兜里面就二十块,也不够你阿爸的手术费啊!”
“阿叔!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少年声音带着哭腔,“我阿妈已经不在了,要是我阿爸救不回来,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
摊主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碎的纸币递给少年,“这20块钱你先拿去给你阿爸交押金,东西先放我这儿,我尽量寻买主,帮你卖出去!”
少年没接摊主递过去的钱,摇头说道:“算了阿叔,二十块钱不抵事,我阿爸的病再也拖不起了,我还是去黑市碰碰运气!”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黑市哪里是那么好去的?到时候别没卖到钱,连人带东西全都折进去了!”摊主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臂。
少年咬着牙关迸出一股狠厉,“这是我阿爸唯一的希望了,要说谁敢搞破坏,我就拼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