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东明眼见顾茵默然不语,叹了口气,说道:“行吧,那我就问他要去。”
“穆东明!”
顾茵并不确定,穆东明这话到底是认真的还仅只是逗逗她玩,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觉得自己都有必要表明太度,是故,一声轻喝成功引起穆东明的注意后,顾茵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阿羲,我其实挺高兴,你有梦想,有追求的,只是,你能不能稍稍走得慢一点?”
“嗯?”
穆东明看了顾茵,“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顾茵黑了脸,很是苦涩的说道:“意思就是,你还是找家船厂合作,哪怕价格稍微贵点。
或者,你再等个几年,等我们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时,我们再……”穆东明打断顾茵的话,“丫头,时不我待。”
“我知道。”
顾茵重重点头,“只是,我们没银子,怎么办?”
没银子,怎么办?
穆东明怕是从来不会想到,这一生,他竟然还会有被银子难住的时候!但不管他想没想到,眼下,他确实就是被难住了。
同样的,顾茵也没想到过,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好不容易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可突然的有一天,她还是为银子犯起愁来!要知道,除了武玄风的那十万两银子,她还欠着她韩家舅舅两万两银子呢!“我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
顾茵对燕歌抱怨道:“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为银子愁的时候,现在到好……我愁得头都要白了!”
燕歌笑着说道:“你啊,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你让王爷愁去呗。”
“让他愁?”
顾茵扯了嘴角,呵呵笑了说道:“他怕是又得打起京城那几个宅子的主意了!”
没错,当日顾茵回穆东明一句“我们没银子,怎么办”时,穆东明略一想,便有了主意,就是把他名下那几处在盛京城的产业都处理了,美其名曰,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盛京城。
再者,以后赚了钱,重新买大的便是!顾茵自然不能答应。
她的想法很简单,置下的产业不能动,动了,那就是败家的行为!可是,不动,一时半会儿她又去哪里筹那想了想,对顾茵说道:“我手里还有些,要不……”“你有多少?”
顾茵问道。
“可能三五千两吧。”
燕歌说道:“都是这几年你和爷给我的打赏,我没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积着攒着就这么多了。”
顾茵嘿嘿笑了看向燕歌,“这么多了?”
燕歌点头,“嗯,这么多了。”
“那我告诉你,全拿出来,也不够塞个牙缝的。”
顾茵毫不留情的打破了燕歌的幻想,“我了解过了,一个船厂人选址到动工,再到招揽人手,没个四五万两银子,别动手!”
燕歌张大了嘴,半响,默默的点了点头,恹恹的说道:“没错,确实是塞个牙缝都不够的!”
而,便在顾茵愁得饭都少吃了半大碗里,这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让她想不到的是,随着这人的到来,她面临着的难题一瞬间被解决了。
“京城来的人?”
顾茵和燕歌交换了个眼神,末了问着来回话的孟竹:“没说是什么人吗?”
孟竹摇头,“哥哥问了,她不肯说,只说一定要见你。
哥哥没法,只得将人暂时请了进来,然后让奴婢来问声夫人,见还是不见。”
“见一见吧。”
顾茵说道。
孟竹便说道:“那奴婢将人请去茶厅还是领到主院来?”
“请去花厅吧。”
顾茵说道。
孟竹应声退下。
顾茵只略略理了理髻,衣裳也没换身,便和燕歌去了前院的花厅。
因着快进腊月了,院子里种着的几株梅花早早的开了,清冷的花香迎风而散,沁人心脾的同时也叫人忍不住的驻足围观。
顾茵穿过天井时,一眼便看到了花厅里,披着身青莲色鹤氅的身影,此刻正俯身轻嗅角落里白瓷花瓶里插着的一树红梅。
那还是今天早起的时候,穆东明亲自去剪下来,又亲手插起来的。
随着距离的拉近,顾茵看见了青莲色鹤氅下微微露出的小而挺翘的鼻尖,似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突然回过身来。
四目相对。
顾茵一瞬怔在了原地。
“你,你是谁?”
青莲色鹤氅下是张十五六岁的脸。
顾茵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失礼,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将目光停留在那道虽经精心修饰但却仍旧难以掩饰的疤痕上。
“很丑吧?”
潘宝珠笑着抬手抚上脸上的伤疤,嘴里问着“很丑”的话,可不论是脸上还是神色上都表现的一派落落大方毫无芥蒂的样子。
顾茵咽了咽干干的喉咙,终于收回了目光,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僵硬的笑,轻声说道:“抱歉,我失礼了。”
“没关系。”
潘宝珠放下抚着脸上伤痕的手,目光明亮的看了顾茵,“虽然我也很不喜欢它,但是也不至于旁人的一个目光,便让我认为是失礼,是伤害。”
顾茵笑了笑,感动于潘宝珠的勇敢和坚强同时,也越的懊恼自己的失礼。
“夫人,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
潘宝珠看了顾茵问道。
顾茵点了点头。
潘宝珠便笑了说道:“早该上门向夫人道声谢的,但一直杂事缠身,拖着拖着便拖到了今天,还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