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到脖颈,孙定看到李茂的时候却忘了疼,语气带着几分诧异低声道:“李……李大人……”
李茂没想到眼前刺配充军的人认得自己,随即发现越看越眼熟,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也似的灵光,想起了这人是谁。
孙定是开封府下辖祥符县的胥吏,李茂在开封府当提点刑狱公事的时候,有过几次交集。
此人非常耿直,而且心地善良喜欢周全人,有个孙佛儿的绰号。
说来孙定还是林冲的恩人,水浒中林冲被陷害误入白虎堂,本来是要杀头掉脑袋。
还是孙定据理力争保住了林冲的性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因为都是没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孙定还不是开封府的胥吏,林冲也还没有娶那张家小娘引起高衙内的觊觎。
但既然遇到了孙定落难,李茂不能袖手旁观,怎么也得救下这个好人。
不是他给孙定发好人卡,而是此人人品靠得住,还熟悉文书之类的工作,是个难得的人才。
刘押司本来是祥符县小吏,武艺不错,此番跟随让他亲自押送孙定去西京充军。
李茂想了一些事情,看着孙定微微摇头,孙定心思通透,见李茂不想表露身份,知情识趣的没有再提。
这让李茂对孙定又多了几分好感,心中定下主意要救孙佛儿,况且他身边的确缺少这么一个做“行政”工作的人,只是怎么救人还得斟酌一二,所以才示意孙定不要声张。
一场斗殴被李茂压下来,徐宁等人心中不忿再也没有了吃酒的兴致,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了茶酒摊。
出了码头没多远,李茂回头看着茶酒摊,对身边的徐宁低声说了几句。
徐宁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搂着表弟汤隆的脖子朝一旁走去,他就知道大郎不是肯吃亏的人,这才对他的脾气嘛!
刘押司等人吃肉喝酒果然是不给银钱的,店家倒是没有肉疼,因为李茂刚才那块银子没用找零,仔细算来还大赚了一笔,对李茂心怀感激,对离开的刘押司等人,自然是吐了口唾沫小声咒骂,诸如走路摔死之类。
孙定从京城开封府到坊州,一路走来无比艰辛,脚上的鞋子早就没了,赤着脚走在路上的痛苦可想而知。
差役却是嫌孙定走的慢,连呵带骂催促孙定走的快一点,再这样磨蹭下去,今晚肯定错过宿头,又得在荒山野岭过夜。
可惜不论差役怎么赶,孙定注定快不起来,如果不是前些年没有出过力养了身子,他早就垮掉了,更别提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没吃,哪还有力气呢!
孙定心中气苦,他本是祥符县的押司胥吏,只因为恶了顶头上司被栽赃陷害,落了个刺配充军的下场……
“孙定,走到了坊州,距离西京就不远了,若是你知情识趣别耽误路程,一切好说,如果耽误了时限,可别怪我公事公办。”
刘押司先前和孙定是同僚,但陷害孙定他也有参与,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只盼着孙定早点到西京,他好交差返回祥符县。
一旁的差役见刘押司这样的语气,拍马屁捧臭脚催促孙定快点走,见孙定依旧磨磨蹭蹭,两个人上去接连踹了几脚,直把孙定踹的连续几个趔趄摔倒在地。
孙定仰面朝天,看着空中的几朵白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的举动看起来像是在嘲讽刘押司等人,自然换来一顿更狠的拳脚,脖子上的木枷险些被踹碎了。
刘押司把地上的孙定提拎起来,甩手给了孙定几个耳光,让其鼻孔和嘴角淌出血来。
孙定目光清冷和刘押司对视,一身正气勃发,竟然令刘押司下意识的低头,换来的是孙定真正的讥讽嘲笑。
刘押司恼羞成怒,对孙定拳打脚踢,倒是一旁刚才先动手的差役被吓了一跳,孙定只是刺配千里,不是死罪,如果把人在这里打死,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押司喜怒,和这样的蠢人犯不着动怒,等到了牢城,自有管营收拾他。”
“没错,就孙定的脾气,在配军那边活不过一个月,押司何必为了这样的人脏了手呢!”
刘押司打累了,朝孙定吐了口唾沫,“你这厮往日里清高如水,从未想过今天这样的下场?”
孙定微微摇头,声音沙哑道:“我敢说没有害过一条人命,贪过一文钱,清清白白的不好吗?”
刘押司哈哈笑道:“你清高?那是你不缺钱,可曾想过我等?没有祖业家产只靠几斗米的俸禄,如何养家糊口?你不知堵住了我等活命的路径?”
孙定双眼直视刘押司,“尔等平日里搜刮十贯八贯,我可曾说过什么?做人还是有良心为好,为虎作伥帮着上官谋财害命,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这番话让刘押司等人语塞,似乎说到了刘押司等人的痛处,纷纷沉默没有再对孙定拳脚相加。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面突然窜出一伙人把刘押司吓了一跳,只因这伙人身上穿着还好,脸上却涂抹着锅底灰,黑惨惨的骇人。
汤隆吐了吐口水,不满的看着徐宁,“表哥,我说换一家,瞧瞧这锅底灰,呛死个人。”
徐宁亦是连连呸声,瞪了汤隆一眼,“大郎都没说什么,你哪那么多啰嗦,小心讨打。”
李茂之前让徐宁去找些家什遮挡脸面,这表兄弟倒也有才,竟然弄回来一盆锅底灰。
如今面目遮掩,即便被刘押司认出来也不会暴露官府的身份,只是没等李茂开口,刘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