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端语塞,淮西好汉内部不和,外人不知道,龚家兄弟知之甚详。
最初聚义的时候,王庆因为没有坐上大头领的位置,没少在龚家兄弟面前抱怨。
李助打板算卦出身,行事求稳,讲究的是一步一个脚印。
王庆是泼皮配军出身,敢闯敢拼,二人代表了淮西绿林新旧两代人的想法。
李雄,毕先等人很早就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积攒了不少财货,想着土埋半截子了,不愿意打打杀杀,不愁吃喝寿终正寝最好。
杜壆,酆泰等人算淮西江湖的后起之秀,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做了贼匪,对官府和士绅仇怨颇大,总想着拉杆子举旗造反。
目前李助那边的人多,但随着淮西各路好汉齐聚,新人的加入,王庆在淮西的实力增长非常快,就连淮西第一高手杜壆都开始跟王庆眉来眼去。
这种情况李助不可能不知道,救不救龚家庄就成了一个选择题。
以李助现在对淮西山寨的掌控力,王庆能拉来多少人马救援,龚端心里真的没底。
王庆肯定会来,李茂对此深信不疑,之所以留龚端一命,是想在李助和王庆中间埋一根刺,活着的龚端比死的龚端用处更大。
龚端被关押在柴房内,门口只有两个小西山寨的人看守,他犹豫几次想要逃跑,最终没敢下决心豁出去。
因为害怕暗处有少华山的弓箭手,心里也存着一丝念想,希望王庆能来救自己。
夺了龚家庄,得了赏银,坞堡内欢腾一片,就连看守龚端的两个小喽啰也得到一桌堪称丰盛的酒席,吃喝的不亦乐乎。
夜半时分,两个小喽啰终于醉倒,龚端心里和长草了差不多,推开柴房的门试探着推了推小喽啰,沉醉过去的两人哼哼几声没醒。
龚端在两个小喽啰身上摸了摸,让他失望的是没找到兵刃,仗着对家里地形的熟悉,猫着腰朝后宅潜行。
一路上遇到几波守夜的小喽啰,大多醉的胡言乱语,但因为人多,龚端没敢动手抢夺兵器防身。
龚老太公的房间内有一条密道,虽然不通往龚家庄之外,但只要躲进去,短时间内不怕被人找到。
龚端生怕王庆到来和少华山的人谈崩了,被拉出去祭旗泄愤,先藏起来不失为保命之道。
就在他靠近龚老太公的房间,心下不由咯噔一声,老爷子的房间内亮着灯烛,子时已过酒宴居然还没散场。
避开屋外站立的几个小喽啰,龚端把手指舔湿捅破窗户纸,发现里面坐着几个人。
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年轻人坐在上首,鲁达和史进相陪左右,背对着他的人看不清脸面。
龚端不敢在窗外站太久,正准备找个地方躲藏,等屋里的人睡下后再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背对着他的人稍微转头,看着那人的半边侧脸,龚端险些失声惊呼。
他以为认错人了,但是房里时断时续的交谈声让他的心拔凉拔凉的,终于肯定那人就是淮西大寨十三把交椅之一的毕先。
“多谢金剑先生襄助之情,龚家庄的财货按照约定会分给金剑先生一份,这一点转告先生不必担心,少华山向来言出必行。”
“并非金剑先生不讲江湖道义,实在是龚家兄弟目中无人,让他们吃个大亏也好,免得淮西好汉以为跟着王庆那厮前途远大,他们都忘了,我家先生才是淮西聚义的首倡之人。”
“毕兄弟这话说的太对了,俗话说的好,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金剑先生成名多年的人物,偏要吃一个贼配军的闷气,传出去多不好听呀!”
“此事我家先生领情了,日后少不了和诸位头领打交道,先生是什么样的人,诸位处长了自然知晓,绝不会让好朋友吃亏就是。”
龚端头皮酥麻,手脚冰凉。
少华山和淮西大寨因为杀人越货的事情没谈拢,刀枪人马齐出火并在情理之中。
但龚端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头把金交椅的李助,竟然勾连外人陷龚家庄于死地,目的仅仅是为了压制王庆,龚家庄被袭击纯属李助胳膊肘往外拐有意为之。
龚端大气不敢喘,无意中知晓这等天大的隐秘,一定要活着告诉王庆哥哥知晓,否则王庆哥哥难逃李助的毒手。
想到这,龚端原路返回,回到柴房身子骨发颤,瘫软在地上长吁短叹,头皮一阵紧一阵松,心里乱糟糟的。
另一边,白花蛇杨春推开房门,笑呵呵说道:“大郎好计策,龚端那厮估计是信了。”
李茂摆手,“蒋干盗书的翻版而已,还得说李忠兄弟厉害,竟然还会这么一手装扮之术,扮相果然和那个毕先有八成相似吗?”
鲁达和史进连连点头。
他们在淮西大寨内由李助引见过十几个淮西头领,毕先当时和李助耳语过几句,想来和李助关系亲近。
而李忠能借着二人的描述,在脸上捯饬一番,居然和毕先相似度达到八成。
别说李茂惊诧,见过毕先真人的鲁达和史进等人都瞠目结舌了许久,这才有了赚龚端埋钉子的举动。
“可惜龚端胆子太小,咱们这么放水他都不敢逃跑,明天王庆一来,还是要卖王庆几分脸面,倒是助长了那厮的声势。”
李茂的计划是顺水放龚端走脱,哪曾想龚端没那个胆气,算是整个反间计中小小的瑕疵。
王庆比李茂预想中来的还晚,第二天太阳升到树梢,近两千淮西贼匪才来到龚家庄外。
在鲁达的指引下,李茂认识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