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哪儿?”墨风看向古雍。
古雍轻轻一叹道:“生死之际,你还能保持冷静,果然不是那些温室里催生出来的花瓶天才,可惜了。”
墨风淡漠道:“反正注定要死,与其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还不如给自己留点脸面。”
看着越来越多的裂缝,古雍也没了聊天的兴致,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底空洞,直到现在那里都没有任何一位修者从中走出。
看来,但凡参与大战的化尊、幻神修者,包括那个天资惊艳的淳谷风,都没有逃过这一劫。
可惜啊,可惜。
……
半个时辰后,墨风就被古雍带到了那座黑色祭坛边。这个时候,整个暗渊已经随处可见触目惊心的狞恶裂缝,如同一道又一道丑陋难看的疤痕,横七竖八地遍布了天空、陆地、海洋各个角落。
准确说,这里已经没有原本的那座高大祭坛了,剩下的只是一堆黑色的石料残骸。
废墟中,古雍将墨风接下来该做的事情详细解说了一遍,便陷入了短暂而沉默的安静。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带着他们平安离开。”
墨风踩着残骸走到废墟最中央,最后看了古雍一眼。
古雍轻轻点头:“我还不至于自食其言。”
墨风便闭上眼睛,彻底崩散了一身的本源暗渊之气。
幽暗的黑色烟云从他脚下如海潮般蔓延开来,如同一幅铺展的画卷,渐渐渗入了祭坛深处。
那些破碎的残骸石块忽然亮起了幽幽的黑光,就像是死而复生的尸灵。
看着黑气从下而上升腾而起,淹没了墨风的身形,古雍便将所有的灵力都注入了脚下的废墟中,化作了最充分的动力。
嗡地一声,一道黑色光柱猛然通天而起,九道熟悉的符文印记围着光柱翩翩起舞,这幅场景一如之前。
然而比起上次轻轻松松的开启,这回付出的代价却是古雍近乎九成的力量,和墨风所有的本源暗渊之气,发挥的也是祭坛碎石最后的余热。
若非如此,这本已经被毁坏的祭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被启动的。就算现在启动了,也不再是完整状态。
但古雍并不需要它的完整状态,只要能稍稍延缓规则崩溃的速度就行。至少,也要腾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离开暗渊。
他遥望着通天而起的光柱,站在里面的墨风身形渐渐模糊,仿佛化成了最为纯粹的暗渊之气,即将消融在天地间,杳无痕迹。
而高大的光柱也挥洒出无穷无尽的黑色烟云,弥散在整个世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不断崩灭的裂缝渐渐凝滞了下来,甚至还开始缓缓愈合。
仿佛时光倒流,走向终点的世界渐渐回溯,如同被无形之力往最初始的状态修复。
虽然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但古雍还是轻轻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必给这个世界陪葬了。
当他转身将要离去的时候,他却忽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妥。
如果说暗渊之王打定主意要让他们所有人同归于尽的话,他不可能想不到还有墨风这个致命的破绽。只要墨风散开本源暗渊之气融入破碎的暗渊规则中,一切就会暂时停滞下来。
但刚刚事发紧急,即便是古雍在死亡危机近在眼前的时候,也不可能保持绝对的冷静,以至于他不经意间便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
古雍的心头猛地悸动起来,一股不妙的感觉迅速席卷全身。
一柄长刀,以最为刁钻的角度出现,噗地一声从后面贯穿了古雍的头颅。
没有鲜血,更没有脑浆,因为古雍早已将自己炼成了一道魂体,虽然保留了人的触觉,但从很多方面而言,他已经跟正常的人完全不同了。
他扣住脑后的长刀,猛地转过身来,只看到浑身黑气缭绕的少年退开几步,目光却依旧牢牢地锁定着他。
下一刻,那通天的黑色光柱中便鱼贯而出了一行人,修为有高有低,但最低的也有化尊后期。
正是海底空洞下,那群本来已经“死去”的化尊、幻神修者。
虽然没有任何人向他解释,但古雍还是一瞬间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他的右手依旧紧握着贯穿头颅的长刀,脸上却浮现出了状似疯癫的笑容,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剧啊,没想到你竟有能耐将我也算计了进去!”
墨风静静地看着对面,他的周身全是起伏不定的黑气,映衬得他气质幽森而诡异,如同从地狱降临人间的魔神,甚至连雪白大衣都染成了最幽深的黑色。
他在灵戒上轻轻一抹,又一柄长刀出现在手中,虽然只有玄级上品,但在本源暗渊之气的附着浸染下,无论是攻击力还是坚韧度都无限逼近了天级。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之前一系列的算计和铺垫就要见分晓了。
生死胜败,一切的一切,就是现在!
在那一天,黑雨淋漓而下的时候,墨风就和被逼到绝路的暗渊之王定下了这个计划。
暗渊之王让他遭受本源暗渊之气的反噬,凭此来赢得古雍的信任。但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无比冒险,如果古雍放弃救墨风,那么后面的所有算计都无从谈起。
好在墨风赌赢了,不但活了下来,还给古雍营造了这样一种印象:自此之后,墨风便和暗渊之王彻底决裂了,两者再也不可能站到一起去。
接下来暗渊之王静观其变,看着古雍一张一张掀开底牌,从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