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侧殿里安静得连一根细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南宫焱和南宫玥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是一盘摆好的珍珑棋局。
棋局不过将将开始,但其中暗藏杀机。
“今日晚娘所穿的裙子不错。”南宫焱忽然主动出声,打破了大殿中的平静。
南宫玥不动声色:“原本打听得本王的王妃肤色极好容貌极佳,特别适合海棠色,便让人去准备了不少新衣。不想底下人能干,的确是十分合适。不过,皇兄何时对女人的衣裙也感兴趣起来?”
说着,南宫玥故作轻松地一笑,意欲打破这沉沉的氛围。
南宫焱抬起凤眸,细细地看了南宫玥一会儿,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晚容从前也穿过这件裙子,一模一样。怎么六弟竟没发现么?”
然而南宫玥不过是神色淡淡,如同一块温润的玉,成色就摆在你面前,却让你看不清底细。
他甚至抬手,在棋局的角落里落下看似毫无杀机的一子。
可他说出的话,却是意有所指:“若果真如此,当真是太巧了。不过就算是同样的裙子穿在两姐妹身上,晚娘也无法同邱贵妃相提并论。”
“你就别谦虚了,晚娘的容貌不比晚容差。何况她还未长大,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南宫焱勾唇一笑,收回目光落下一子,棋局上一个包围之势初见端倪,“不过,朕倒不觉得世上当真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南宫玥自然知道南宫焱意在指明邱晚娘身上的裙子是他故意让邱晚娘穿的,但他绝不会傻到去主动承认。两人心照不宣就好。何况,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只是,从前的计划是为了给南宫焱提个醒,这个婚是南宫焱赐的,邱晚娘并非他所愿娶。可今日他却是为告诉南宫焱,南宫焱对邱晚娘所做的事情,不会瞒过他的眼睛,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南宫玥不动声色又落下一子,方才那看似不起眼的棋子立即起了作用,原本即将形成的包围之势立刻被打开一个缺口。
“的确,这世上本没有太多巧合之事。晚娘昨日被人下了情丝绕,皇兄知道么?”南宫玥问。
南宫焱猛地抬眼,紧紧地盯着南宫玥,凤眸里闪过一抹危险的寒意,南宫玥果然知道了。但是,那又如何?
南宫焱面上显出几分疑惑之色:“哦?竟有此事?后来如何?可知是谁下的毒?”
南宫玥摇摇头。他心知南宫焱不会承认,却也并不逼问,只道:“臣弟到时贼人已走。好在晚娘意志坚定,才熬到臣弟赶到。又因从前偶得情丝绕的解药,便替晚娘解了。只是那方法极难熬,倒是辛苦晚娘了。”
“原你才在大殿上说的昨夜辛苦,竟是这个意思……”南宫焱扯开话题,“也不知是谁竟如此大胆,竟敢对朕的第媳下手。好在晚娘解了毒,否则或可又是一场悲剧……”
南宫焱面色恢复了惯常的冷然,抬眼细细地看着南宫玥,眼中透着寒冰却看不出情绪如何:“不知晚娘可曾看清那人的脸?也好将这人捉来给晚娘出气。”
南宫玥心知南宫焱是在试探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所以他必不会告诉南宫焱他已经知道飞鹰的存在。
南宫玥叹了口气:“晚娘中毒时便被打晕,所以未见其人。后来中毒颇深,早已神志不清,醒来后再见恐也无法辨认。”
“若如此,当真是可惜了……”南宫焱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可惜,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事若当真传出去,对晚娘的名节亦有损。而且还关乎皇家声望,不若就此作罢吧。”
不要脸……南宫玥袖中的左手忽然握拳,但和南宫焱多年过招的经验让他很快压下心中的怒气,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然他看似温润的眼里似有暗光流动,如夜色中的星辰点点。
根本就不需要再查,因为他已经知道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对了,新近有件命案需要你处理。玉贵妃的侄子被人杀了,别的人出面不合适,朕思来想去交给你正合适。事出突然,你不会怪朕扰了你的新婚燕尔吧?”南宫焱忽然道。
“自然不会,”南宫玥立时应了下来,随即又意有所指地道,“臣弟身为宁王已经闲赋多时,还怕皇兄不肯用呢。”
“怎么?朕让你在家享清福,你倒怪罪起朕来了?”南宫焱忽而故作轻松地调侃。
南宫玥知道南宫焱这会儿该是心情不错,这么看来这件命案应该是相当麻烦了。
然面上南宫玥依旧不动声色:“皇兄你这话倒叫臣弟惶恐。皇兄体恤臣弟,臣弟感激还来不及。”
南宫焱只笑笑,不说话。
延禧宫中,邱晚容拉着邱晚娘在小榻上坐了,命人看了茶,上了糕点,遣了众人,这才拉着邱晚娘问:“今日这裙子可是他为你准备的?”
邱晚娘低头看看,不明白为何邱晚容一开口便问这裙子。但她看得出来,一路来看到这裙子邱晚容一直就皱着眉,眼里不甚开心。
邱晚娘摇摇头:“不太清楚。晨起时候陪嫁丫头就被换了个干净,如今身边皆他的人。衣服也是她们送来的。姐姐,这裙子有什么问题么?”
邱晚容看了邱晚娘一会儿。当年那件事邱晚娘毕竟年纪还小,她并没有告诉邱晚娘,如今也不宜再提。
兴许就是个巧合吧。
“不说这个了,”邱晚容拉了拉邱晚娘的手,“你如今出嫁,性子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若不是事出突然青瑶嫁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