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魔族来袭,我怕是再也看不到光明了吧……”年轻的戍卒胡思乱想,却吓了自己一跳,心里不由暗呸几声晦气。赶紧回头看了下还未闭合的城门,堪堪看到两边的门叶转了出来,那里在厚重的门轴转动声中,传出城内人家微弱的灯火,以及隐约的欢笑。
“莫不是菁娘家又杀了一头猪仔,做出了所谓的烤彘肴席?应该是非常好吃……啊呸……”
千辰一直听着黑暗中什长风烈的呼吸波澜不惊,心神不由微微一定,心想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敌、得过功衔的汉子。
他和朝阳却没想到,风烈此刻的内心已然惊涛骇浪。
这次,怕真是魔兽来了。
而敢于向人类城池冲击的魔兽,除了传说中存在于暗莽深渊的暴君和幽冥峡谷的主宰,从来只在灵行者或者魔族驱使下方能做到。
可以御兽的灵行者,至少是玄阶级别,自是高高在上,怎会在这个时刻,光临这样一个小县城?
那么……
抑制不住,脑中又浮起这样的画面,千百遍回转,纵使多年已过,每个细节回路毫厘不差。
同样昏暗的一个夜晚,身旁原本因长途赶路而喘息的那一道瘦弱的身影,在嚎叫中暴变,隔空摄起自己的阔剑,只是一闪,劈开不远处正大叫着指挥部下布阵的百将大人,连人带马,整齐得就像如今县城里那个吝啬又贪婪、但做豆腐却好得没话说的老牙切过的豆腐。
而那设有抵御灵术的铠甲,平日里被百将吹嘘、没少接受羡慕的目光洗礼的存在,也在干脆的一分为二中碎裂出溃灭的光芒。
扭曲的五官在幽蓝的月光下是那么满足、陶醉,猩红的双眼因变异而放大、狰狞,恍惚间似是略过自己。一眼,就一眼,犹如长河顿泄、高山临压,让年少轻狂的自己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然而,也许是错觉,那个魔化的青年,疯狂的眼底却收纳着一丝骇人的冷静,转身扑向慌乱的人群。
“我不会谢你,”那个叫陌的青年,在挨打后,鼻青脸肿,接受自己偷偷塞过去的一个馒头,认真地说道。“相反,你应该会感谢我的。”
从那以后,风烈将武器改成长戟。
……
“咻——”一声羽箭穿行声从头顶划出,打断门洞内几人纷扰的思绪,随声而起的,却是城门前广场上的两朵红火,迅速地烧烈,腾腾绽放出明亮的光芒,然后在灯护下趋于稳定。
“什长,这新换的松蜡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路氏家族的招牌,擦之即燃啊。”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门洞上方高高飘落,如同在耳边,往常一般唠嗑。
风烈暗道一声惭愧,竟忘了夜晚御敌视野的重要性,也不由有些感激少年的知意,当即朗声回道:“邻歌,好生隐藏,注意观测,如真有敌袭,第一时间发出急战信号,再行加入战斗!”
帝纪严酷,如在未定情形下发出错误的警报,将会遭受严厉的惩罚,轻则去爵丢勋、鞭笞之刑,重则问斩。
如果是四蹄之兽的话,应该是两只,最坏情况下也是来得及应对。听着蹄声的频点,风烈暗自忖度。
“明白!”楼上的少年应道,“何不进城抵阵?”
风烈回望尚余一小半空隙,仍在缓缓闭合的城门,“再等等,城门尚未安全。”顿了顿,想了想还是朝身后喊了句:“小武、选河,继续以最快速度关门,不论外面任何情况。”
“风烈……”千辰闻之失声叫道,门轴转动的沙沉声也乍缓。
“阵前军令,不容置疑!”
千辰沉默了瞬息,沉声回道:“诺!”
“诺!”门内也传来回应声,“锃锃”的转动声继续加快。
“就说公输那个老头不靠谱,自称大秦第一机关术,这城门虽是相当结实,却整得如此笨重,想多些人加把力,快点关上都不行。”
“邻歌,你现在就呆在公输老头整的机关阁里,甚是安全,做人还是要讲点良心呐!”千辰忍不住插话,下意识抬头想找门洞上的传音口,一片黑暗。
“关你屁事,小胖子,再聒噪,晚上的酒席你就甭去了!”
“你……”
“行了,”风烈眯着眼,适应了下明亮的光线,也感受到身边几个年轻的呼吸在斗嘴中轻松了不少,暗吁了口气,对上方道:“邻歌,速去发出sān_jí警戒信号,并确认下及都他们什队有否抵达?”
“诺!”
一道绿色的烟火冲向幽蓝的夜空,划出醒目的轨迹,并在末梢爆裂出一团点点闪光,一时悬浮在城楼上方,缓缓未散。
几息过去,邻歌的声音传来:“回禀什长,未见第八什队队灯。依照往常,约莫会在城门关上后半刻时间,他们到达交接。”
风烈没有正面回答,追问了一句:“巡城阵有否踪迹?”
“第三阵在东南边雀临街方向,五里地之外,看阵灯移动轨迹,已然收到城门警令,也约在半刻后到达城门。其余两阵未见。”
未知的蹄声愈发迫近,隆隆如惊雷,都快盖住邻歌的回令,随时要从黑暗中奔腾而出。两盏橙红色的灯筒各悬一边,挂在两人高的直杆上,摇曳着令人不安的阴影。
随即,未等风烈回复,邻歌之音又响起:“什长,来者已隐约瞧见,两骑两人,坐骑体型较为庞大,非寻常马匹,已在三里开外,未见减速,是否警示?”
风烈再次回望尚余两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