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脑海,回荡的尽是一片枪声。
再醒来时,她已经占据了另一副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闭着眼颤着手摸了一下,就知道重生的这具身子与前世近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份截然不同而已。
“顾白……”明眸半闭,她缓缓地出声,以近乎低吟的方式反复呢喃这个贯穿了前世今生的名字。
哑声中,带着恨意、恐惧、不甘,随即,浑身一僵——
四处摸索的手顿在一处,随后,柔软的大床颠簸起伏间勾起她破碎的嗓音。
低低哑哑,暗含凄厉。
身上撕裂般的痛楚清晰异常,夹杂着四肢的酥麻无力,偏偏头顶上的男人没有半点怜惜。
甚至,可以说是暴虐不堪。
重生一世,她偏偏醒在了这具身体跟一个男人那啥的时候,而且看样子还不是**情深你情我愿,而且被人给强的——
真不知是多大的报应了!
床上的男人沉默蛰伏,在听闻这低低二字时蓦地停下动作,伸出两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双寒眸抬起,逼迫她的视线与之相对。
“顾白!”
梅钦失声开口,同样的两个字,前一句满含思绪万千,后一句则是绝对的诧异甚至惊骇!
体内的火热颤栗还未消退,眼前的男人从眉眼到气势,与前世的男人毫无二致!
重生一世,睡了这具身体的人是顾白,前世与她反复纠缠了十年,最后还留给外界一个‘双双殉情’之名的丈夫。
男人目光一如既往的阴戾,一张脸轮廓如刀锋般凌厉,寒意遍布的面上长着一双极不合衬的桃花眼,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美得勾魂摄魄,亦冷得令人心颤。
深邃的眸子扫过时,莫名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订婚宴?”男人冷酷的目光犹如实质,一双薄唇迸出两字。
订婚……宴?
脑海中还在咀嚼这三个字的意味,床上的男人已经松开了钳住她的手,起身下床走进了浴室。
约莫一米九的高大身躯起身时带起一阵威压,相比床上的凌乱,男人迅速扣上的紧身衬衫勾勒出形状完美的腹肌,此时看上去衣冠楚楚。
大步行走之间,气势逼人。
反观她自己却是衣襟几乎被撕扯成了碎片,四分五裂地被扔到了床下,浑身上下青紫斑斑,惨不忍睹。
她疼得倒吸凉气,勉强撑着身子下了地,双腿虚软得只能颤着扶上床头柜。
触目之下,被撕烂扔到了地上的是一袭洁白纱裙,分明就是新娘才会穿上身的礼服……
原来,今日是这具身体的订婚宴!
不过胡乱套上了一身简约白裙的功夫,浴室的男人已经裹着浴袍重新出现在了视线中。
目光转到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时,寒气略减,但仍旧不带半分温和之意。
顾白喜欢白色,她没有细想自己为何会挑了这么一身白裙,只打算着应付好这男人,先顺利地踏出这扇门再说。
楼上楼下,一片喧嚣。
“梅钦丫头怎么还没出来?”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声音。
“人都到齐了,去催!”另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言语间满是不耐。
梅钦?
梅钦只觉眉心狠狠一跳,门外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凌乱无章,听上去至少四五人,而身后——
男人身躯蓦然贴近,一手不容置喙地揽着她的腰,整个人欺身上来。
可以肯定,这场订婚宴是属于这具身体的,但男主角绝对不会是眼前的男人!
思绪转动只在电光火石间,她忍着浑身的剧痛一阵挣扎,以近身搏击的招式狠厉出手,招招致命。
可不过三个回合,所有的攻击皆被男人单手化解。
“撒手!放开我!”
不管这个顾白究竟还是不是前世的人,现在他们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放开?”男人寡言,话语冰冷噬血。
门扉并未反锁,外间随手一拧,一道强光就从门口射了进来!
“啊——”尖锐的女人叫声从楼上传遍了整栋别墅,楼下喧嚣的气氛顿时归于静默。
死亡般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半分钟,门外的女人见鬼了似的盯着顾白,嘴唇直打哆嗦。
“顾、顾爷!”
随后跟上来的中年男人同样一脸震惊,瞪着梅钦好半晌,才雷鸣般地吼出一声:
“顾梅钦!你疯了!”
音落,中年男人的视线在触及顾白那张冰寒的脸时,却闪过几分惊诧和恐惧。
“顾爷!我们梅钦若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目光扫过房内的一片狼藉,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口的女人难以自制地哭出了声,不敢置信地盯着房内紧密相贴的两人,只觉天旋地转。
身后,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女子低声冷嘲道:
“终归不是我顾家堂堂正正的千金,从外面带回来的实在没什么教养!”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毕竟见不得人呢……”
低低的语调在一片静默中清晰异常,中年男人气得一手扶额,浑厚的嗓音怒不可遏:
“你这个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孽女,你……你给我去死算了!”
话至一半,拄着拐的手一抬,那只手中的拐杖已经凌空而来,直奔梅钦的脑袋!
上前一步是顾白铜墙铁壁般的身躯,背后紧贴在墙壁上,双手偏偏还被顾白完全压制着,这种情况根本不容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