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的。
我算是知道做一个幼儿园的老师有多不容易了。
一个孩子哭,还没等哄好。另一个紧跟着就开始哭。
就跟狼一样,一个嚎,一群就跟着嚎起来了,然后就变成了大型围猎场。
很荣幸,我就是被猎的那个。哦,还有朝因。
“姐姐我饿,我想吃点心。”
我翻出昨天夕而拿来的点心,嗯……被我吃的不剩几块了。
我把剩下的这几块分给已经洗漱好的几个孩子,朝因正忙着给刚醒的几个擦脸。
早饭怎么还不来?这些人怎么还不来?
“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
我拿着他的衣服:“马上就送来了,别着急啊……来伸手,好嘞。去玩一会,饭来了姐姐叫你。”
“姐姐……”
我拿着擦脸的布,刚想往他脸上凑,然后一看,是长明。
“姐姐可问到了?我爹爹和娘亲……”
长明抠了抠手,有些紧张。
我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他:“长明可识字?”
长明答:“识得。”
我提着裙子站起来,牵着长明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王将军没来得及留下只字片语,这是你娘亲写给你的。长明,姐姐在这里,知道吗?”
长明捏着信封,没让眼泪掉下来。
“知道了姐姐。”
我拍拍他的肩膀:“姐姐去忙了。”
长明出身将门,心智坚韧,若能得人悉心教导,来日定是栋梁之材。
我回头看了看长明,小小的拳头死死握着,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父母双亡的孩子,不知要吃多少苦。
“小姐!小姐!小姐你快来!”
朝因喊我,声音好像在抖。
我快步跑过去,只见朝因抱着个孩子,眼里蓄着泪,正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跪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烧的很。
我一把扯过昨晚应还给我的披风,把孩子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然后跟朝因说:“你留在这照顾这些孩子,夕而来了你跟她说我去找应还了,不要让母亲知道我去了医馆,免得母亲担心。”
朝因抓住我:“小姐我去,您留下。”
我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送他到医馆我就回来。你看好这些孩子。”
“小姐……”
“别争了,我顺便还能打听一下哥哥的事,你去问他们不一定告诉你。”
我起身看了看长明,他已经看完了信,正在认真的把信折好。
我凑近朝因:“多看着点长明。”
“是。”
我戴好面纱,转身向医馆跑去。黎塘医馆。
医馆已经放满了人,整整一条街都漫着浓浓的中药味,有些冲鼻。
我小心护着怀里的小孩子,隐隐约约听见他喊了几声娘。
喊得我心直抽抽。
好不容易看到陆大夫的身影,我急急跑过去“陆大夫!”
“莫小姐。”陆大夫行了个礼,我赶紧扶住他:“陆大夫不必,您快看看这孩子。”
陆大夫一伸手说:“莫小姐,请至内厅。”
我点头跟上,嘴里一刻没停:“昨晚睡觉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今天晨起时见他没醒,以为是昨日累着了。可朝因叫了好几遍也没醒,这才发现不对。陆大夫,刚发病是不是会好治一些?”
“莫小姐别急,且让老夫看看。”
我将孩子放在榻上,陆大夫看了看说:“是林大夫的孩子。”
我点点头“是。”
“那另一个孩子可有症状?”
我道:“没有明显的症状,我摸了摸,没有发热。”
陆大夫点点头,对我说:“莫小姐不必担心,老夫必当尽心。此地病患众多,莫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染上病了。”
我行了个礼:“多谢陆大夫,您也要小心身体,千万当心。”
“莫小姐快去吧。”
今天已经是小年了,可街上别说年气了,连一个神色如常的人都没有。
痛哭不止的,行色匆匆的,麻木呆滞的……
这京城,有皇帝,有皇城,有宗亲,是多少人一生的向往。
可是不过是十天半个月,一场时疫,也就将它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天,什么时候能晴?
“绯烟!”
应还冲到我面前,有些生气:“不是让你好好在应急点呆着,你跑来医馆干什么?”
我拽下面纱:“昨晚你送来的那两个孩子,大一点的那个今早有些发热,我送他过来,已经交给陆大夫了。”
应还问:“给你的披风呢,怎么没有穿?”
我楞住,好像是落在医馆了。
我转身想回去取,应还一把将我拉回来:“别去了。你哥哥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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